渺茫的月色中看著彼此,陳匪照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是吧....”
“要不是我現在除了說話,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已經去做了。”
“......好吧。”
她便嘆著氣,將丹雲送來的糕點全塞進三人嘴裡。
等明早天一亮,就去報官。
*
雖然身子難受,但這後半夜李水徵睡得格外好,即便他躺著的根本不是床,而是粗硬的地面。
陳匪照靠在他對面的牆上,他醒過來時她還睡著,微微皺眉,好像睡得不怎麼好。
李水徵看了她一會兒,心情頗好地偏頭,望向被綁著的三人。
這一看,當即愣住。
——只見那被下了蒙汗藥的人,本該只昏迷不醒,此時卻衣衫破爛,滿身是血,面色已成灰白!
死、死了?
李水徵愣在原地,從這一刻開始心慌。
他不覺得是陳匪照做的,先不說她非常想當一個大夫,在這段時間裡每天都在認真學習醫術,若真要動手,何必避開他?那三具屍體是被繩子綁著的,她如果真動了殺心,大可在昨夜動手,不用再多此一舉,把他們綁起來後再殺人。
既如此,是丹雲?
李水徵想到這家人唯一僅存的小女孩。
不,此時日光很強,他能看到這些人受的是刀傷,密密麻麻,遍佈全身,卻僅有心口那處是致命傷。
這是被虐殺了。
李水徵想起了謝致——謝家主向來心狠手辣,在這樁往事裡,正是他對這家人動了手。
那麼,那個丹雲有沒有出事呢?
李水徵在下一刻得知。
緊閉的屋門很快被一人推開,只見那才到他膝蓋高的小孩站在門邊,看到倒在屋裡的三具屍體,尖叫出聲!
“殺人......殺人了!”她往外跑開。
李水徵想到現世裡,官府的人最後是通緝了謝致,全城搜捕。
可他如今這副破爛身子,陳匪照也還睡著,不知道有沒有受著蒙汗藥的影響,要怎麼逃?
逃到哪去?
“還真是惡意滿滿啊....”無論怎麼做,都無法改變現實嗎?
*
陳匪照沒想到自己醒來後,會是被五花大綁,被一捕快打扮的人扛在肩上。
“這....這是發生了什麼?”她頭暈得厲害,眯著眼看到不遠處同樣被綁著的李水徵,“我們這是怎麼了?”
“小姑娘,你涉嫌殺害三人,如今我們要把你帶到衙門去。”捕快道。
“殺害三人?是我屋裡那幾人嗎?不....我沒殺他們啊!”
“他們家那個叫丹雲的小女孩親眼目睹你將他們殺死,我們也到現場看了,是你動的手。”
“親眼目睹?荒謬,昨夜丹雲根本不在,況且他們只是被我下了蒙汗藥,怎麼會死?”陳匪照說著,忽地一顫,攥住身下捕快的衣裳,“對了,那個盒子!他們曾給我送過一盒糕點,裡面被下了蒙汗藥,你們快去....”
聲音戛然而止,忽然間,一陣陰風吹來,涼得陳匪照渾身一激靈。
她發現他們並不是走在大宛的街道上,天逐漸黑了下來,四周荒涼,無聲無息,寒氣逼人。
“這....這是.....”
她驚恐地望著上方,看到萬丈深的懸崖峭壁,他們好似走在一條沒有盡頭的道路上,隱約聽到尖銳嗩吶聲,陳匪照是倒轉身子被捕快扛在肩上,看不清前方的路,但她瞧著四周,看到兩邊虛空中升起一個個硃紅色的大燈籠。
轟、轟、轟。
好像有萬丈高的巨人在周圍行走。
對方沒有穿衣服,身軀是青銅色的。
而陳匪照、李水徵和周圍的兩個捕快,都如米粒般小。
“這到底是哪?!”
她驚慌失措,本能想看李水徵,他沒有被扛在肩上,只雙手捆著麻繩,面朝前方地走著。
“別怕,”他目不斜視,溫聲道,“我會救你的。”
李水徵清楚知道自己這是在哪,他原以為事情會向既定的方向發展,沒想到當他們被五花大綁,被官差送去衙門時,到了半路逐漸聽不清兩旁嘈雜的人聲,陰風陣陣,他們在嗩吶聲中走入陰間。
是的,陰間。
本是人死後才會來到的地方,可天地驟暗,他們踩在一座石板橋上,溼漉漉的水漫進鞋子裡,一步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