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問你。我什麼都記不得了,醒來後發現自己雖能走能吃,但脈象卻和死人一樣。包打聽,你先回答我,你在江湖上待多久了?”
“十三年,”他正襟危坐。
“會有一種藥、或者一種蠱,能吊著人的性命嗎?”
“我從未聽說過,我只知道有一種藥,服用後可讓人進入假死狀態。”
於是裴訶的心裡掛上一個秤砣。
包打聽道,“你嫁給謝恆後,在謝家過得很不開心,想要和離,但那謝恆怎麼都不肯,把你鎖在家裡。於是你讓我準備一口棺材,說你會吃下一種假死的藥,徹底離開他。”
“我答應了,甚至準備好你的骨灰,把你接出謝家,將你送回你的家鄉平嶺。本以為你會重新開始生活,也沒再來打擾你。可原來,你是發生意外了嗎?”
原來平嶺是她的家鄉。
裴訶問,“你怎麼不去探望我?”
“這個.....”包打聽僵住。
“你不會是幹了些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吧,”裴訶目光一掃,看向包打聽身上的傷痕,“我不介意多添幾道。”
“小大夫你怎麼能和那謝恆一樣粗暴....”
“別廢話。”
“我....我喜歡賭錢,一不小心輸了幾盤,欠了些銀子......”
裴訶眯起眼來。
“那賭坊又是謝家所有的....謝致就找到我,說可以一筆勾銷,但我不能再去平嶺找你。”
謝致——又一次從旁人嘴裡聽到這個名字,裴訶問,“謝家到底是做什麼買賣的?”
“一個歷經百年的大家族,家裡有幾人都入朝為官,位至太僕,私底下經營賭坊,煉製秘藥。”
“謝致.....他是怎樣的人?”
“現任家主,性格和謝恆差不多,都挺....蠻不講理又高高在上的。哦,他這人非常不喜歡別人碰他,碰一下就要對方命的那種厭惡。”
什麼破毛病,裴訶沒放在心上,只問,“那假死的藥會讓我失憶?”
“嗯。”
“可謝恆為何也同樣失憶了。”
“那是因為.....”
剛要說出來,又被裴訶伸手阻攔,“算了,不想知道他的事,總之是我婚後生活得很不愉快,假死出逃對吧?”
包打聽點頭。
“什麼破事.....”裴訶嘀咕。
“我也覺得,當時就勸小大夫你別嫁給他。”
她是小地方的平凡姑娘,雖有一身彪悍的醫術,但謝恆是高門弟子,長久生活必出矛盾。
裴訶問,“我要嫁人那會你沒攔著?”
“你太愛他。”
......這話裡其中一個字,讓裴訶今夜第二次臉色漲紅,“別胡說。”
“我沒呀,那謝恆雖是個痴情種,但脾氣太差,又不會哄人,你們二人背景相差太大,他家又有那麼多人,你自由自在慣了,肯定不習慣。”
“別再說他,”裴訶聽不得這些話,在她看來根本和謝恆就是陌生人,“小大夫”是她的前塵,“裴訶”才是她的今生。
“言歸正傳,你幫我查查有沒有這種能起死回生的蠱。”
包打聽點頭,可轉念一想,不對啊,裴訶如今這脈象,那蠱若真的存在,解了蠱後她不就活不了了?
可這時門被開啟,僅存的那盞燈籠滅去——裴訶走出去了。
茫茫然空落落一片。
包打聽喃喃,“勸你別碰情愛,偏偏不聽,現在倒好....折騰成這樣。”
他雖做過錯事,但到底是故人的朋友,這個忙.....自是會盡全力。
*
出了棺材店,裴訶四處晃盪,途徑一家大門半開的藥材鋪,見裡面燈光大明,有個少年在做偷雞摸狗的事。
春渡,當真要為她找藥啊.....
裴訶想進去,可剛要敲門,記起她身上這病來。
那蠱若真存在,她必然要將它解了,屆時將再無生機。春渡便不會再見到她。
他會難過嗎?
裴訶一垂眼,自己反倒難過起來。
其實當看到這少年的第一眼,她就覺得對方很閤眼緣——她喜歡這種長得好、性子又乖的人。
本來慶幸自己不知前塵,想著順從心中的聲音,解決完謝恆後找了個地方,睡個再不會醒來的覺。
不會和人有瓜葛,也不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