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順著面頰滑落。璀璨的燈火中,他脆弱而憂傷的臉如夢似幻,蕭允看不到周遭往來的人群,凝視著他,痴痴地抬起手去,欲擦拭他眼角的淚水。突然——
手腕一緊,皌連景袤快要噴火的雙眼出現在夏輕塵身後。
“主……”蕭允心虛地低下頭退了開去。
“走吧,我的肚子餓了,我們去吃東西……”皌連景袤握了握夏輕塵的手,拉著他往集上面食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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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仙境,京城最豪華雅緻的酒肆。京中有身份與錢財的富貴人士,常在這裡宴請自己的賓客,權貴士家也常常在此地召開文詩酒會,招攬門客。
皌連景焰穿著單邊袖子刺繡的春裝,腰上繫著玉月帶,帶上拴著金絲空心球,左腰側佩著白鞘長刀,儼然是時下最入流的款式——夏輕塵的打扮——然而那豔麗的紅色和袖子上大朵大朵的牡丹,卻又像是昭顯著對這種款式的不滿似的,張揚著搶去了所有人的眼光。
“小王爺知道嗎?這半邊繡花款式的來歷……”阮洵坐在偏座,懶洋洋地看著酒宴上名伶的舞蹈。
“不是少傅先這樣穿的嗎?”
“是啊。不過小王爺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穿嗎?”阮洵像是握住了某個誘人的東西一樣,笑眯眯地看著他。
“你那是什麼表情?那麼想說就說出來吧。”皌連景焰揚了揚眉毛。
“哈……”阮洵的雙眼笑得更彎了“事實上,這不是少傅故意想出來的新花樣。而是有一天,少傅從朝中回去,趕著要去赴宴,而當時夏府伺候起居的翠娘正好外出,少傅看著翠娘摺好在桌上的衣裳,以為已經做好了。於是匆匆換上就走了,後來才發現,那衣裳還繡差了一隻袖子。而外人不知,只覺得與眾不同,還以為是新的款式,於是競相效仿,成了城內入時的打扮。”
“哼……翠娘嗎……”皌連景焰輕輕晃著手中的酒杯,看杯中盪漾的光影“以前還做過我的侍女呢。頗有膽識的女人,當年眾多的女婢中,只有她敢管我。能在南王府眾多的婢女中,一眼挑中她,少傅的眼光,果然很犀利。”
“小王爺對少傅,看來頗為讚賞啊。”
“他比司馬強。懂得言談舉止因人而宜、因時而異,對自己掌管的範圍恩威並施,是真正的聰明人”皌連景焰深吸一口氣,猛地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只可惜,這樣一個聰明人,侍奉的卻是一位無能的主君。”
“嘖嘖……小王爺這話,當心隔牆有耳啊……只可惜小王爺這樣欣賞他,他卻始終將小王爺當成天真的孩子……”
突然,阮洵眼前寒光一閃。他本能地夾起酒杯一擋,皌連景焰的刀正正戳進他的杯底。
“許久不見。小王爺的刀法,更加精進了。”
“比主上如何?”
“這嘛……阮洵不知了。”
“哼。”皌連景焰還刀入鞘“你還怕隔牆有耳嗎?”
“哈……阮洵要是害怕,今日還會告訴小王爺那個連主上都不知道的秘密嗎?”
“我也真好奇,你特意將它說給我聽,又如何認定,我會覺得它有價值?”
“很簡單——小王爺與阮洵,都是對自己兄弟,心存不滿的人啊……”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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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騰的夜市上,皌連景袤跟夏輕塵坐在路邊的小食攤上吃東西。
在他們的周圍,滿滿當當拼坐的桌子,幾乎堵住了道路。男人女人,閃爍著亮晶晶的眼睛,圍坐在他們周圍的桌子上。
“老闆,兩碗雞蛋湯。”兩個半路歇腳的文客在靠外面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一碗二十錢。”
“嗯?昨天我還在這兒吃過,一碗才五錢,為何一夜翻了四倍。”
“昨天是昨天,今日跟以往不同。那邊有美景,所以看景要加收座位錢。這最外面二十錢,裡面三十錢。要是想坐到美人身邊去,就要一兩。”
“什麼美景,我看來——哦!”其中一人伸長脖子看去,立即呆在原地。
“哎呀呀,快快快,二碗湯,四十錢在此。”
“多謝咯……”
“阿袤……”夏輕塵被身後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有些無奈“你還要吃嗎?”
“吃啊,這東西只有坐在這兒,有你陪著我才好吃。回去了,就算讓四寶出來買了回去,也沒了這味道。”
“可是……”夏輕塵小聲地說“我總覺得有人盯著咱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