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前一氏,永遠守護皌連皇朝……朝廷已經恢復對幽泉的兵給,就算你們追求自由,也不該讓朝廷最精銳的兵力流利在外。關外始終是住不慣,回來吧……”
“多謝母后成全……”皌連景蘭緩緩跪地叩拜。
“啊……都回來吧……睿兒……還有我最聽話的袤兒……我的袤兒……”容太后神情渴望地朝空中伸出手去,彷彿努力地想要抓住一絲光明,然而卻是什麼也沒有抓住。終究在一聲深深的嘆息中,垂了下去。
“母后啊——”
痛徹心扉的呼喊在空曠的宮殿中迴盪。歷經數朝龍位更替,風雨半生的容太后終於帶著一絲遺恨,不甘地離開了人世。她對親兒的思念,以及對夏輕塵那至死不能釋懷的責備,也隨著她的去世,煙消雲散。
當皌連景袤站在牛肉麵館兒的門前,聽蕭家的侍衛說出這個驚人的噩耗時,容太后的靈柩已經依照禮法,葬入了皇家陵墓,長眠在他父皇的身邊。喪母之痛,無可平復,收到訊息的皌連景袤,整整一天沒有說話。他靜靜地坐在屋裡,不吃不喝,夏輕塵就在身邊陪了他一天,不言不語。
天黑的時候,他終於開口,看著夏輕塵說:
“你去吃點兒東西吧。這樣下去,你的身子要頂不住的。”
“知道頂不住,你還這樣……”
“我吃不下,我不想吃……”皌連景袤將頭枕在他的大腿上,沉沉地嘆息。
“抱歉,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夏輕塵抱住他的頭“是我將你從她的身邊奪走……”
“不是你……將我從她身邊帶走的,是我自己……輕塵,即使到了今天,我仍然捨不得離開你……”皌連景袤環住他的腰,像是護住自己僅有的一切,緊緊地摟著他。
夏輕塵無言,只輕輕撫摸著他的鬢角。眼前之人,為自己捨棄了太多。直到這一刻,自己才深切地體會到他心中的恐懼,那種無論如何,也想抓住手中的一切,不再失去的恐懼。原來這麼多年來,自己竟一直讓他獨自承受著這種擔憂;朝夕相伴,竟沒能減輕他的焦慮。捨不得放開的過去,成了愛人最深刻的不安。
是自己太自私,才讓他獨自愛得這樣辛苦。抱著他,擁有他,竟然忘了他才是自己擁有的存在。而他,不想看見他再失去。
“袤,我們在這個地方住得太久了。是時候換個地方了。”
“你擔心這裡暴露了,會有麻煩找上門來?”
“嗯……你母后去世,我的放逐也該結束了。我想回中州去,看一看我親手經營的土地……”
“你心裡,決定放下他了嗎?”
“是。你要相信我……”夏輕塵彎腰親吻著他的臉。
如果這樣,可以讓你不再失去……
夜幕降臨,西廂房內,燃起了燈。微弱的呻吟,隨著昏黃跳動的燭火,渾濁不清地輕響著。
“大人……大人……不要趕走蕭允……蕭允對不起大人……大人……”
“唉……這是怎麼了”張之敏受在榻邊看著高燒不退的蕭允“好日子過得不耐煩了,平白無故生出這麼多事端。”
“敏之……”重居正端著簡單的飯菜進屋,放在他身旁的桌上“吃點兒吧。”
“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下。”張之敏心煩地咕噥了一句,就見重居正自顧自地坐下,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於是心中一陣堵得慌,掐著他的屁股就是一擰“你就這點兒出息!”
“啊!啊!”重居正驚得掉了筷子,一臉委屈地看著他“不是你讓我吃的嗎——”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主上都一天沒進食了,你還真吃得下。你個沒心肝的小白眼兒狼……”
“那我也一天沒吃了呀……我餓嘛……”重居正癟著嘴,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張之敏看了心軟,抓過他揉了揉屁股,重新撿起筷子擦乾淨了塞到他手裡。自己走出房去,到廚房做了一碗蒸蛋羹給他端來,將他感動得淚如雨下,這才和睦如初。待他吃完了,張之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看著他:
“居正,你今天給瞎子送飯了嗎?”
重居正愣了一愣,恍然記起:“哎呀,我忘了!昨天和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兒,我不是故意的……”
“我還以為你動了多大的情,結果就這點兒情誼喲……你等他要是餓死了,輕塵還不扒了你的皮。還不快去!”
重居正答應著,趕忙從屋裡退出來,重新回到灶頭做飯。卻見夏輕塵已經煮了熱騰騰的麵條盛在碗裡。見他出來,頭也不抬地指著其中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