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有著脆弱的本質。而中州坐擁千里,南部雖然低勢溫暖,但初夏城以北,地勢漸漸起坡,入冬必有降雪。行遊商人沒有固定的資產,一旦開戰,便可舉家遷移。臣下令休耕棄田、焚燒城池,填埋水井。值此嚴冬之際,西苗地界長驅直入,無法就地取得物資。時間一長,隨軍所帶糧草耗盡;而云河斷流,水路無法及時補給,西苗必定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只要廂軍堅守初夏城,拒不應戰,待嚴冬一來,霜雪降下,習慣酷暑的西苗大軍必定會在極冷之下,大量凍死,不戰而退。”
“好厲害。國師,你的計略真是厲害,你為什麼不像滿朝文武解釋清楚,害得大家都誤會你怯而不戰。”皌連榮珍一下忘了龍主的架勢,蹬著小腳趴到桌子上看著他。
“主上,軍機要密,怎可昭告天下。”夏輕塵起身上前,將他抱回座位。
“哦……既然國師有辦法讓敵人不戰而退,又為什麼非要請戰出征不可呢?你身為監國,不是應該留在朝中主持大局嗎?”皌連榮珍拉著他的袖子“師尊,你別走嘛,留在宮裡陪朕……”
“主上……”夏輕塵在龍案旁坐下“一次戰爭,是對生命與土地的徹底洗劫。西苗地界一日不敗,便會再來。皇朝承受不了再一次這樣的打擊。赫炎蒼弘是一名梟雄,他永遠不會被失敗擊潰。臣要的不是他們退去,而是他們再也不來。只要將戰期拖延至來年的春天,待汛期一來,雲河水漲,斬斷西苗的退路,便可讓西苗地界徹底戰敗,然後臣服於我朝。如果失去了這次機會,赫炎蒼弘必定會從這場戰爭中吸取教訓。到時,同樣的戰場,同樣的中州大地,將無法再阻擋他的攻勢。臣在有生之年,恐怕再也無法抵擋他的來犯。這場戰,是唯一打敗他的機會。”
“可是皇叔說,就算有一天,戰局到了他也必須披甲上陣的那天。也不能讓國師離開京城去迎戰赫炎蒼弘。”
“哦?為什麼呢?”
“因為他說。國師的心中其實是最不想打這場戰的。”
“嗯……”夏輕塵一怔。萬沒有想到這種話會從皌連景焰口中說出。他說這番話時,是怨恨,還是體諒?
“國師,你別離開朕好嗎?你和皇叔都是對朕最好的人”榮珍眼中流露出孩子的乞求“如果真到了皇族挺身而出的那天,朕會御駕親征,依從‘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祖訓,保護你和皇叔。”
“主上……”夏輕塵一時感慨萬千“主上有此心意,是天下黎明之幸,卻非蒼生之福啊。”
“國師此話怎講?”
“戰爭帶來的只有死與毀滅,無論是輸是贏,是否有榮耀與光彩,對每一個身陷其中的人來說,都是毫無快樂的悲劇。如果主上果真愛民如子,又怎忍見生命無辜流逝。只有避免戰爭,減少廝殺,才能抓住性命。只有抓住了性命,才有資格奢談美好與在乎。臣被戰爭奪走的東西太多了,所以不想看見主上再失去。君王有一種道德叫‘仁慈’,臣希望主上不光學會對臣民仁慈,也要學會對自己仁慈,不要輕言征戰。”
“嗯。朕明白了。”
“嘻嘻……”殿外忽然的一陣天真笑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夏輕塵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紅彤彤的肉球呼哧呼哧地滾上殿來。一下跳到了榻上。
“呵呵,主上哥哥,我來了……”夏子安憨笑著抬起頭,忽然又瞅見夏輕塵在一旁,立刻有些膽怯地躲到龍袍後面:“父……父親……”
“國師……”皌連榮珍眨著小鹿一樣的眼睛,央求地看著他。
“今天就學到這裡吧。”夏輕塵無奈地嘆了口氣,留下兩個孩子在榻上打滾兒玩耍,自己退下殿去。
一下臺階,就看見紅若和翠娘從長廊上走來。上回離京不久,翠娘就自請進宮擔任女官,一來是為了照顧常在宮中的夏子安;二來,自己想要長長久久地待在夏輕塵身邊做個幫手,就必須在這個滿是男人的朝廷中,爭取一方立足之地。
“回來一直沒見面,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三人兩前一後地走在太液池邊。紅若低聲問道。
“已無大礙。你呢?在宮中過得可好?”
“有什麼好不好的。宮中的生活,多少年都是一個樣子,一切都已經習慣了。好在現在小翠進宮了,日子總算不會每天都那麼沉悶。”
夏輕塵聽了這無奈的話,不知該如何回應。他只低低地應了一聲,垂著眼繼續走。
“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
“也許不久……”
“中州非去不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