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直至城門口,只見路旁竟然設有一處素色長棚,探春一身白衣素服,在侍書的攙扶下緩緩出來,雖然臉色蒼白神情憔悴,可全掩飾不住她眉間那一份英氣。
棺木停下,任探春上香祭拜,探春上完香後,只道:“官儀,此去一路好走,你生前的委屈,探春已然明瞭在心,他日必然全然奉還那些害你之人,你只放心去吧。”
探春又拜祭,然後在侍書的攙扶下,轉身離開,至始至終都不曾跟賈環說一句話,也不曾跟別的賈府人說一句話,因為她如今是寧安郡主,因此她再不能跟榮國府的任何人打招呼。
趙姨娘的仇她記在心中,總有一日會討回,如今她無心再跟他們說什麼,她是南安王府的郡主,她要守的是郡主的禮儀,即使南安太妃和南安王都不會說什麼,可是她不能出任何的岔子,此刻,她方明瞭當初黛玉入府時候的心情,不可多走一步路,不可多說一句話。
探春走了,賈環沒有喊,也許是生母的去世似乎也打擊了他,讓他明白了一些事情,因此他並沒有喚住這個世人唯一的親人,相見不相認,這是生在侯門深宅的悲哀。
賈環再度揮手,棺木再次抬起,空中偶爾飄下一些雪花,原來,這天也如人心,憐惜人們心中的悲哀。
探春沒有回頭,也沒有說什麼,只上了一旁早已經等候的馬車,翩然回了王府,只是探春路祭時候說的話還是傳到了王夫人的耳朵中,王夫人雖然不認為這探春能看出個所以然,可這做賊心虛,她還是不得不萬事小心了。
金陵的事情,在揚州的黛玉也有所耳聞,她也從帝玄熙帶來的信中知道了那趙姨娘是被毒害的,不覺深深嘆了口氣,想起探春的好強,想起探春曾經對生母的不公,可是又有幾人能明白探春心中的悲哀,身為庶女,註定身不由己,因此她若不上爭,只怕也會象迎春一樣,隨便被賣,不過只為了那幾千兩的黃白物,女兒哀,身在侯門深似橳,女兒愁,庶女怎甘為下流,女兒怨,天道不公人薄情,女兒怒,至親慘遭惡毒手。
一旁的紫鵑見黛玉嘆氣忙道:“姑娘這是怎麼了,大正月的卻還這般嘆氣?”
黛玉看著紫鵑道:“紫鵑,還記得府中的趙姨娘嗎?”
紫鵑一旁只做女紅一旁笑道:“如何不知,這趙姨娘素來就是潑辣的人物,這世上大概也只有璉二奶奶能壓制了她了,沒的還鬧的三姑娘下不得臺,可也真正難為三姑娘了,竟然攤了這麼一個母親。”
黛玉輕聲一笑,她知道紫鵑說的是真的,不過卻道:“趙姨娘沒了,而且還是被人毒害的。”
紫鵑一愣:“趙姨娘沒了?”然後眼中有些惆悵的樣子:“如此說來,這三姑娘豈不是要傷心了。”雖然庶母,可到底是生母,子不嫌母醜,就算這趙姨娘生前再怎麼不堪,如今是被人毒死的,只怕作為親生女的探春是不會放過仇人的。
黛玉點了點頭:“傷心自然是難免的,即使這三丫頭平日多麼不耐這趙姨娘,可到底這趙姨娘也是她的生母,如此,自然也是不好說什麼的。”心中卻又不覺感慨,這榮府中的事情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了,只怕這事情跟那王夫人是脫不得關係,想起王夫人,又想起了華智窻的話,黛玉的心中不覺對賈珠,元春和寶玉的身世很是好奇,到底他們是不是王夫人的親生骨肉,還是說有一人是,或者都不是,這層層謎團也當是要去查個清楚,想了想,黛玉決定將這事情讓帝玄熙去做,自己到底是離開了那裡,因此並不想有所瓜葛,但是這混淆骨肉的事情還是要弄清楚的,黛玉不想讓自己的外家被外親骨血給混淆了。
紫鵑不明白黛玉的想法,只當黛玉在為探春煩心,因此道:“姑娘說的極是,三姑娘想來是要傷心了,只是我們這些做外人的自也不好說什麼,因此姑娘也不用太上心了。”
黛玉又看了一眼紫鵑,然後道:“也罷了,每個人都要過這坎的,如今也看這三丫頭能不能度過了,若是能安然過去了,倒也是好事呢。”
紫鵑點了點頭道:“要不姑娘給三姑娘寫封信,安慰安慰她吧。”
黛玉微微搖頭:“不是我狠心,雖然憐惜她喪母,可如今她到底是正經的郡主,而且我也不想讓人洩露了我的行蹤,還是這般比較好。”說到這裡黛玉又頓了頓道:“對了,那位金爺如今可好些了?”因為金絕柳的身份很是特殊,因此黛玉除了龍紫龍祥外,並沒有告訴別人,連紫鵑也不知道。
紫鵑笑道:“姑娘很不用擔心的,畢竟有華神醫在呢,只怕就算他一隻腳進了那鬼門關都會被拉了回來。”
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