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好的,你幹嘛不能接受她試試看呢!”
“我要是這麼做,就真的對不起她也對不起方伯父方伯母了。”歐陽少恭身上掛著個人卻一動不動,只自顧自地提筆寫藥方。
方蘭生見他態度堅定難以更改,只好悻悻地鬆了手,說:“那好吧,我會跟她講的,那我先走了。”
“嗯。”
歐陽少恭頭也不抬地寫著藥方,直到方蘭生拎起食盒蹦跳著離開藥廬,他提筆的手才一頓,輕輕放下。
“大智若愚,大繁若簡,修道也正是如此,無論有千百種變化,最後都將歸於統一。從這一角度看來,修道之路也算殊途同歸……”
天墉城練武場中,數百名弟子安靜地端坐於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身前,專注地聆聽著他的傳道,面容俊美冷酷的百里屠蘇同樣端坐其中。
天墉城是修道之所,修道又主張存天理滅人慾,超脫凡塵俗世,是以此間清淨悠然,雲霧繚繞間似仙人居所。然而人心不靜,居所再靜也是惘然。
老者講道結束後自甩袖而去,盤坐於地上的天墉城弟子起身與周身同伴談論自己收穫的心得。唯有一人除外,那便是百里屠蘇,他獨身一人正想離開練武場,但在半途被人阻住——是天墉城掌教真人門下,眾弟子的二師兄陵端。
“有事?”面對陵端不知道第幾次的意圖為難,百里屠蘇早已淡定自若,看也不看圍繞在他身邊的旁人,徑自問道。
陵端是個俊美的青年,濃眉大眼,身形修長,若是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他就是個正氣凜然的修道者。
聽聞百里屠蘇平靜的提問,陵端眼中閃過一絲惡毒與戲謔,刻意拉長了聲音道:“聽說屠蘇師弟不久前獨自斬殺了一隻闖進天墉城的千年狐妖,還收穫了一枚內丹。師兄我對那妖狐的內丹很感興趣,不知道屠蘇師弟,可願割愛?”
陵端說的是半個月前百里屠蘇斬殺千年狐妖的事,這確實是百里屠蘇做的,他也得到了一顆內丹,但是內丹他已經交給了陵越,並不在他手上,而他也未曾想要隱瞞,說:“我已將內丹交給大師兄,你若想要,去找大師兄拿吧。”
陵端眼睛微眯,冷哼一聲,道:“屠蘇師弟何必說謊,那妖狐內丹乃是妖邪之物,你本就受焚寂煞氣侵蝕,拿了也沒有用處,還是儘早交出為好!”
跟在陵端身邊的肇臨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你拿了也沒用,暴殄天物,還不如交給二師兄。”
“我沒有說謊,若是不信,自去找師兄詢問。”百里屠蘇懶得與他們糾纏,說完便想離開。不料陵端臉色一沉,伸手將他攔住。
“你今日若是不交出內丹,休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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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藥廬的後堂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那是歐陽少恭特地按照他在蓬萊仙島住的居所讓人建造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皆是他對巽芳和那段逝去的美好戀情的懷念。除去沒有種下君影草,這裡幾乎蘊含了他上一世所有的執念。
喬清霄說得對,人不能將生命的意義寄託於狹隘的執念,卻也不能完全拋棄執念,畢竟那是支撐著歐陽少恭一路走下來的東西,早已與他的骨血融為一體。這座院子的誕生,是為了讓自己銘記。
今夜的月色極美,只差一絲便是一輪無暇盈月,柔和的光芒灑在院子裡種下的時令花卉上,美不勝收。歐陽少恭沐浴後披上一件青色長衣,從房中走出。他攏著領口,遙望天空明月,心中十分寧靜。
馬上就是月圓,不知道他的半身,百里屠蘇此時如何。是在受煞氣折磨,還是在為即將到來的發作日期而痛苦輾轉,相比之下,如今不再受渡魂後遺症折磨的歐陽少恭,確實比他幸運得多。
歐陽少恭彎了彎唇角,轉身想走回房間,耳朵一動,忽然聽到牆外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似乎還有掙扎似的嗚嗚聲。他猛地轉身,開了院門出去,空曠的街道上空無一人,不遠處掉落著一個瓷瓶。
歐陽少恭上前撿起瓷瓶開啟,倒出一粒黑褐色的丹藥,放在鼻下聞了聞,又用指甲挖下一點放進口中,在嚐出這奇異的味道時,他眸光一凜。
煞氣,邪氣,死氣,還有,血的味道。
歐陽少恭把丹藥放回瓷瓶然後塞進寬大的袖子,若無其事地回了院子。院門咔嗒一聲關上,空曠的街道依舊寂靜。
月色依舊美麗,歐陽少恭卻再無心欣賞。
後半夜,原本晴朗無雲的夜色不知何時變成了烏雲壓天,厚實的雲層隔絕了明朗的月光,一聲悶雷炸響,紫色的電光倏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