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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四十五歲風滿樓 作者:不言敗

他說:“老孟啊,按照韻部,我是一東,你是二冬,你應該在我後邊啊。”他很讚賞我能夠把韻部都背下來,所以就寬讓我說:“對,你是第一,我只是第二。”我們還用韻部行過酒令,他輸了喝酒,我輸了喝可樂。一邊出拳,一邊嚷著:“東冬江支微呀,魚虞齊佳灰呀……”別人聽不懂我們嚷什麼,還以為我們喝高了發瘋呢。

中文系崇尚的風氣是“不爭”,但實際上或明或暗的競爭還是有的。而老孟似乎什麼都不爭,只埋頭做自己的學問。他才學很大,什麼都能看透,卻不輕易發表意見。作為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在人生的各方面都是出色的,那出色是靠他的勤奮,靠他的誠實,靠他的友善。他所做的,都是中國儒家知識分子所應該做的,也是一名共產黨員所應該做的,本來沒有什麼太值得驚異的,但就是因為當今很多人做不到了,所以孟二冬成了這個時代的臨風玉樹,成了這個時代的砥柱中流。當我們今天竟然把不抄襲不剽竊作為治學的底線時,我為這個底線如此之低,感到深深的羞愧。此時再看孟二冬,確實“須仰視才見”。

再後來,孟二冬去了石河子。北大跟石河子大學是合作單位,我們都去過石河子。那裡天高地闊,饢香肉美,瓜甜果肥,本來是個調整學術節奏的好去處。沒想到老孟竟然在那裡發了病,你說這找誰說理去?他身體好,心態好,學問好,工作好,人緣好,家庭好,怎麼病魔偏偏就會落到他頭上?後來各大媒體展開對孟二冬的宣傳時,我特意跑去很激動地跟領導提過:“千萬別把咱老孟給宣傳成陳景潤!他的病,一不是累的,二不是四人幫*的,三不是自己憋屈的。只能說天有不測,人有旦夕,所以才令人悲從中來,無比惋惜。千萬別給青少年造成這種印象——好好的一個人,只要勤奮工作,誠懇待人,最後就必然是這個下場。那樣的輿論導向豈不完全錯了嗎?”溫儒敏老師完全贊同我的看法,提出要實事求是,多講孟二冬“陽光”的一面,講他如何關愛學生,如何樂觀看待生活,如何手術後還學會了駕車等等。我還給孟二冬發信,勸他放鬆,不要老寫什麼“寸陰是競”(許多媒體都把這四個字寫錯了),而該多出去玩玩,多吟詠一些“清風明月不用一錢買”和“仰天大笑出門去”之類的詩句,調劑心境。我們都相信他能夠把病魔拋到魏晉南北朝去,精神抖擻地重返學海,跟袁行霈老師明窗朗月之下,再話唐詩。

然而天不佑聖賢,孔子嘆曰:“泰山壞乎!樑柱摧乎!哲人萎乎!”老孟終於悄悄地走了。也許過些年,人們就會如同忘記大多數英模那樣忘記他,只有他的親友同事還覺得音容宛在。老孟生前不慕名利,歿後更不會在乎自己是不是“優秀黨員”或“模範教師”。他自己完成了一個仰不愧天、俯不愧地的人生,他即使活一百歲,也依然是這種風姿的延續。我們所感到悲傷的,其實是我們自己的欠缺。正如《冰山上的來客》插曲所唱:“我再不能看到你雄偉的身影,可愛的臉龐。……你也再不能聽我彈琴,聽我歌唱。”

第六章 魯迅是惡搞的祖宗(1)

當今網路,流行惡搞,但惡搞不一定“惡”。

有些是善意的,比如給國內外領導人和大明星畫漫畫,取外號,比如借用經典文藝的段落或者圖片諷刺其他現象,屬於“新式用典”。只要不是對原來素材的人身攻擊,就都屬於一種藝術。看不懂這種藝術的,認為三毛流浪記和阿Q正傳是侮辱中國人民形象的,則需要先補習有關文化課再說。

而有些惡搞確實是惡意的,直接篡改歷史本身,把日軍改成八路軍,把英國警察*群眾的鏡頭換成中國警察,那就過分了。所以,從形式上看,惡搞只是一種“技藝”,正如山寨文化,不能一概肯定或者否定,其價值取向只能根據具體內容去判斷也。

大約十年前,網路上剛開始出現惡搞時,我曾經大言不慚地說,孔和尚是惡搞的祖宗。因為我從小就喜歡搭積木,喜歡透過拼接不同的材料,造成一個新奇的世界。因此我後來的幾何成績特別好,不論平面幾何立體幾何,記憶中就不曾有過做不出的幾何題。我專門有一個大本子,裡面都是我創作的惡搞圖片,比如讓小孩兒騎在老虎身上,老虎嘴裡含著冰激凌等。這個本子準備三十年後賣個大價錢,養老金就解決了。

上大學後,我的惡搞轉向政治諷刺,比如給自己畫個臉譜,冒充某位大領導,惡形惡象的。但那時不叫惡搞,都叫“解構主義藝術”。我把報紙上的一些標題拼接在一起,就讀出了另外一層含義。這樣的“作品”,貼滿了我的牆壁,常常是同學們觀賞的物件。我讀博士時,門上也貼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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