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漸斂,唐營裡一片歡呼。將士們的歡呼聲是那樣的高亢。很難用詞語來形容。甚至顯得有些瘋狂,變成某種發洩般的吶喊!
這一切都是真的。
踏著朝霞來到唐營的,確實是馬。是野馬,是無數的野馬。
那些野馬在唐軍的軍營裡隨意踱著步,就像逛草原一般自在,長長的鬃毛在晨風裡輕輕飄舞,神駿異常,眼神裡充滿了好奇。
就像那匹棕色的野馬,它很不理解,面前這個女人為什麼會流淚。
野馬們不理解,這些人類為什麼要歡呼,為什麼聲音那般嘶啞,為什麼要摟著自己的頸,不停地摩娑,為什麼他們要笑,為什麼又要哭。
那是因為它們不理解,對於唐人來說,它們的到來,就是真正的神蹟。
十餘日來,這一年來,這三年來……唐國從君到臣,從普通百姓到浴血奮戰計程車兵,無時無刻不在祈求著能夠擁有足夠數量的戰馬,但他們知道那是奢望,因為向晚原沒有了,因為道門不會給唐國機會。
眼看著這場將會決定整個人間走勢的大戰即將開始,像華穎將軍、司徒依蘭、王五這樣的人,依然忍不住喃喃念著,在心裡默默想著這件事情,他們甚至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與尊嚴,祈求不再信仰的昊天給唐國一個機會。
唐國需要馬,需要戰馬。
昊天彷彿真的聽到了所有唐人的心聲,彷彿她忘了唐人對自己的背叛,她站在朝霞深處,對著荒原深處那片泥塘說了三個字。
”要有馬。“
於是,唐人有了馬。
……
……
唐營瞬間進入某種癲狂的狂歡狀態,而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是金帳王庭的數十部落,那裡依然鴉雀無聲,所有草原人的臉色都變得極為蒼白。
金帳王庭敢於舉族南侵,與唐人進行國戰,而所有部落都毫不猶豫地跟隨單于的腳步,都是基於一個鐵一般的事實:唐軍缺馬。
然而就在大戰之前,無數匹野馬從草原深處狂奔而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些野馬是哪裡來的?為什麼部落長年生活在草原裡,卻根本不知道這些野馬的存在,又有哪片草原能夠養活這麼多野馬?
有些部落的長老和寥寥無幾的勇敢旅行者,想起了數十年前開始的某個傳聞,據說在西荒深處那片連狼群都不敢輕易進入的大沼澤裡,生活著一群可以踏水食雲的天馬,那群天馬是長生天的座騎,只是生活在人間……
難道南方那片黑壓壓的野馬,便是傳說中的天馬?
如果真是長生天的座騎,為什麼它們會去唐營那邊?
老人臉色蒼白的彷彿要昏厥,旅行者身體不停顫抖,部落勇士快要握不住彎刀的刀柄,婦人們開始用驚恐的語氣唸經,想要得到長生天的庇護。
看著南方鋪天蓋地的野馬群,草原人忽然覺得自己被長生天拋棄了。
沒有人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那輛停留在後方的馬車裡,金帳國師也不明白,但他知道一切都變了,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數名祭司已經奉命前往金帳,他則是和剩下的大祭司,結成了一個車陣,他始終沒有出現在戰場上,因為他忌憚餘簾和唐,他一直勸說單于不要如此冒進,因為他總覺得書院和唐國不會這般簡單,遺憾的是,他沒能說服對方。
今天這場戰爭的結局,似乎已經註定了。
但有人並不這樣認為。
看著南方煙塵一片的唐營,單于英俊的臉上依然神情冷峻。做為一代草原霸主,他以無上魄力推動金帳王庭舉族南侵,冒著勞師遠征被唐軍誘深包圍的危險,也要硬碰硬打這場國戰,是因為他堅信自己能獲得最終的勝利。
他要替自己的兄長復仇,最重要的,他想要統治整個人間,他要讓自己的部屬變成中原每個國家的貴族,要讓自己的子孫永遠佔據南方美麗的山河,所以他必須勝利。這是觀主承諾他的。也是他承諾給觀主的。
直到現在,哪怕看著無數匹野馬踏著朝霞而來,他依然沒有喪失信心,更準確地說。除了臉色難看一些。他的意志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勒布大將喃喃說道:”道門傳來的訊息。據說……長生天不見了,中原人都在尋找,會不會是我們違背了她的意志。所以才會派這群天馬來幫助唐人?“
單于眸裡寒光乍現,盯著他冷冷說道:”愚蠢的東西。“
勒布不敢爭辯,沉默退下,他以為自己清楚單于的心意……這場谷河草原上即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