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陣,困住了他。
國師唸完了那段沒有人能聽明白的經文或者說咒語,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寧缺平靜說道:“車裡有箱,箱中有骨,都是唐人的骨,單于替我收集了數年,才收集了這些數量,其中,或者,有些應該是渭城守軍的。”
寧缺抬頭,盯著對方,目光鋒利如刀。
國師彷彿沒有察覺到他目光裡隱藏著的意味,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曾在渭城生活過,想來與箱中某些人骨有舊,遺憾的是……他們已經死了,剩下的靈魂中只有怨念,沒有與你的舊情,還要成為我力量的一部分,來殺死你。”
這便是這道血祭大陣的基礎。
國師學貫三道,境界高深,見識淵博,以佛法集信仰之力,以巫道收集靈魂,再以道門手段,借天地之勢造此大陣。
為此,他不惜折損壽元。
因為只有這樣一道血祭大陣,才能完成他的目的。
寧缺體內的浩然氣,已然漸被冰封,那道血腥意,更是讓他的識海有些震盪不安,但他的神智依然清醒,盯著國師說道:“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說這話時,他眉毛上的冰霜,已經長約一尺。
“因為你在阿打死前說的那段話很有道理。”
國師看著他憐憫說道:“人可以活的糊塗,但應該清醒地去死。”
“很好。”寧缺說道。
國師問道:“什麼很好?”
寧缺看著他說道:“我本就準備讓金帳王庭滅族,無論誰來勸我,我都不會改變主意,我不需要什麼事情來幫助我堅定決心,但你所做的這些事情……可以讓將來我面對大師兄質問的時候,多一些有力的藉口。”
國師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片刻後說道:“一切都是藉口。”
寧缺看著他腳下的馬車,看著車上那個已經有些破損的箱子,看著裡面隱約可見的森白的人骨,終於緩緩向前踏了一步。
……
……
(好累……脖子,好久沒有了,我要恢復游泳!)(未完待續……)
第四卷 垂幕之年 第六卷 忽然之間第七十八章 溪邊的人
寧缺的腳步很堅定,很遺憾的是,依然沒能向國師走近一步。
但他沒有失望,嘗試終究只是嘗試,他相信自己總能找到方法,在這座車陣裡找到對方,然後殺死對方。
國師沉默不語,虎口間的那串念珠緩緩自行運轉起來,其間自有氣息釋放,車陣裡的血腥味道頓時變得濃郁了無數倍。
那些血腥味道,來自這片原野上曾經的死者,來自那些無葬身之地的唐軍。
寧缺抬頭看著他,問道:“你信仰長生天,卻做出如此邪惡的事情,難道你就不擔心將來去了神國,會被她懲罰?”
國師說道:“正確的就是正確的,手段並不重要。”
寧缺說道:“你知道我與你信仰的長生天之間的關係。”
國師看著他神情凝重說道:“那是你這個凡人所以為的關係。”
寧缺說道:“我會證明給你看,那關係確實是客觀的存在。”
言談間,他已經向那輛馬車又走了三步。
每走一步,身上的冰霜便會簌簌落下。
本來,那些冰霜與他的身體合為一體,無法脫落,但此時卻落了下來,因為有火焰,正在從他的身軀裡噴吐而出。
他的腳步落在草原上,留下足跡,也留下了數蓬熊熊燃燒的火焰。
那火焰極澄淨,極神聖,極莊嚴,白的有如天棄山雪峰裡開著的雪蓮花。
雖然他依然無法靠近國師的真正位置一步,但現在……有數朵昊天神輝凝成的雪蓮花。在滿是血腥意味的大陣裡燃燒著,清光四散。
那些從各輛大車箱裡湧來的怨魂,觸著昊天神輝,沒有發出任何痛苦的慘嚎聲,只是嗤的一聲輕響,便被淨化成了虛無。
寧缺的身軀,漸被昊天神輝所包圍,國師血祭大陣裡的無數怨魂,再也無法靠近他的身體,很奇妙的是。明明他的身體在燃燒。眉上覆著的雪卻沒有融化。
那些怨魂在被淨化之前,會有短暫的瞬間,呈現出生前的容顏。
寧缺沒有閉眼不看,因為很多事情。不是閉著眼睛便能當作沒有。他靜靜看著那些出現然而消失的臉。看到了數張曾經熟悉的面孔。
“去吧,如果你們想去昊天的神國,我會讓她照看你們。如果將來某天神國覆滅,老師也會在那裡照看你們,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