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檀,就像是尋常人家裡隨處可見的木棍,或者用來擀麵,或者用來打孩子。
觀主揮手便有山落,指間自有山河。
然而就是這樣一根普通的棍子,便抵住了他的手指。
啪的一聲輕響,在木棍和指尖之間響起。
一道清晰可見的天地氣息漣漪,向著四周擴散,所接觸到的斷崖,再次破碎,接觸到的硬石,再次翻飛,殘餘的森林裡,又是一場大風。
木棍收回。
大黑馬前,出現了一名穿著棉襖的書生。
他棉襖邊緣的火星還沒有熄滅,可以想象來的有多快。
他棉襖上到處都是灰塵,鞋裡髮間也都是灰,可以想象他走了有多遠。
觀主靜靜看著他,向前踏了一步。
大師兄舉起木棍,橫於眼前,齊眉。
這一舉,他用的是君陌的相敬如賓意。
他當年不會打架,更不會殺人,但被這個萬惡的世界逼著學會了打架,也學會了殺人,從那一天開始,他便會了所有的打架的本事。
一棍齊眉,觀主亦不能進。
……
……
(今天還有兩章。)
第四卷 垂幕之年 第六卷忽然之間 第一百一十一章 紅了眼
大師兄看著觀主,平靜說道:“走。”
這個字是對寧缺說的。
寧缺看著師兄的背影,想要說些什麼,但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他猛地一夾馬腹。
大黑馬低嘶一聲,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躍過那些亂石斷崖,向著不遠處的賀蘭城狂奔,青狗化作一道青線,跟在後方。
殘破的山崖間,只剩下兩個人。
觀主看著大師兄,說道:“殊為不智。”
大師兄右手執棍,平舉,禮數甚謹,很謹慎:“何解?”
觀主說道:“書院與昊天合流,戰我道門?此為大不解。”
大師兄說道:“道門都能背棄昊天……今年,什麼事情似乎都可能發生。”
觀主說道:“你攔不住我。”
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道清新的氣息,從觀主的身體裡向四野散發,殘破山崖,嶙峋怪石,荒漠枯景間,又有春意勃發。
山崖外圍還殘著很多森林,原先寒潭四周卻是寸草皆無,但隨著這道清新氣息的散播,有無數青草,頂翻上方的岩石,在風裡探出身軀。
青草間有別枝,那些枝頭微微溼潤,然後生出花苞,迎風招搖,便即散開,散成十餘花瓣,瞬間,整片山野便又有萬花盛開。
觀主要殺桑桑,便要越過身前的那根木棍,他為了那記挾山一擊消耗了太多念力,想要破棍很難,至少也要很多時間,所以他決定直接離開。
每朵花便是一扇門,他可以隨意擇一門進出。
大師兄直接落棍。明明是一棍擊下,卻有萬道殘影。
這根木棍再如何強大,驟然間分成無數,便會顯得很淡渺,不過這已經足夠。道道棍影輕觸花瓣,並不是擊打,更像是撫摸。
那些野花,就像是含羞草,又像是微羞的少女。
那根木棍,就像是大師兄溫暖的手指。
輕輕觸著花瓣。輕輕撫著發畔,於是花便斂了,少女便轉過頭去。
觀主神情微凝,這根木棍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沒有出乎他的意料,關鍵在於。他能在滿山滿野的花裡,找到那些真正的花。
這說明至少在對天地氣息的瞭解上,對方已經快要追上他的境界。
觀主看著舉棍齊眉的大師兄,忽然消失。
大師兄也隨之消失。
……
……
下一刻。
觀主出現在山崖間,凌空而飄,青衣飄飄。
大師兄也出現在山崖間,踏崖石而立。棉襖輕擺。
觀主出現在東海畔,身後風暴大作,遮住烈日。
大師兄也出現在東海畔,踏堤石而立,棉襖輕擺。
觀主出現在南海,碧海上漁舟點點,海鷗輕翔。
大師兄也出現在南海,踏礁石而立,棉襖輕擺。
無論觀主去何處,大師兄都會同時出現。站在他的身前,手裡的木棍齊眉而平,你可以去天涯或者海角,卻過不了他,便不能近賀蘭城。
最後。觀主回到已經不存在的寒潭畔。大師兄也回到了原地,兩個人彷彿根本沒有移動過,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