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失去了守護者;規則開始崩壞;新時代將會重新變得原始蠻荒而血腥;每個人都有機會用自己的力量講述自己的道理。
強者是這個新世界的主人;柳亦青是強者;他今夜面對的敵人;也都是強者;都是有資格講道理的人;他只希望能夠快一些。
所以他沒有看趙思守;因為這名瘦道人雖然是南海一脈的知命境強者;是**海的兒子;但不是他真正的對手——不是他的對手。
柳亦青看著夜色;說道:“那麼。來吧。”
夜色如水般靜謐;那道聲音沒有響起。也沒有人走出來。
趙思守的臉色有些難看;乾瘦黝黑的皺紋裡有些不甘;但他沒有出手;因為他聽到皇城裡傳來一道腳步聲。
皇城四周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那道腳步聲。
那道腳步聲很穩定;很有節奏;那雙腳上穿著的鞋應該不是皮的;而是棉的;聲音顯得有辛悶。就像是木頭折斷的聲音。
一名少年從皇城裡走了出來。
火光把地面照的有若白晝;也把少年的影子照的異常鮮明;只是無法看清楚他的容顏;只能看清他穿著件青色的舊衣;青衣邊緣繡著嶄新金線
——西陵神殿裡;只有紅衣神官才有資格繡金線;令人不解的是。少年沒有穿紅色神袍;青衣洗的發白;看上去就是名小廝。
大概是因為他習慣了做小廝的緣故。
柳亦青側臉;靜靜聽著腳步聲;握著劍柄的手時松時緊;似乎其間也有某種節奏。在與那道腳步聲相和;或是相戰。
隨著行走;青衣少年的身後不停響起金屬磨擦聲;十三把細長的刀緩緩探出刀鞘;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
那些刀就像花瓣。他便站在花中間。
他停下腳步;抬頭向夜穹望了一眼。因為這個動作;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頰;平凡的眉眼被耀的很清晰;臉色有些蒼白。
同樣是臉色蒼白;城牆上南晉惺帝的臉蒼白的很是怯懦不安;他臉上的蒼白裡卻透著某種令人畏懼的瘋狂。
除了身後由刀組成的花;他的手裡捧著一朵金色的大花;他看著那朵金花;神情很是虔誠狂熱;目光裡彷彿蘊著極高溫的火焰。
他伸手摘花瓣;同時喃喃念道:“死;不死;死;不死……”
摘一片花瓣;說一聲死;再摘一片;說一聲不死;最後一片花瓣離開花莖;落在地面上;同時他說了聲死。
青衣少年有些高興;像孩童一樣天真的高興;臉頰顯得更加蒼白;他看著輦上的柳亦青;聲音微顫說道:“你今夜要死了。”
他的聲音有些微顫;是因為有些緊張;他從來沒有真正的戰鬥過;但他並不畏懼;因為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輸;在昊天的世界裡。
柳亦青沒有說話;他很清楚;無論這個少年怎麼數;最後都必然是一個死字;因為他雖然不能視物;但知道對方是誰。
皇城四周的人們也知道這名青衣少年的來歷;包括南晉惺帝在內;所有人都顯得有些興奮;又因為敬畏而絕對沉默。
深春時節;西陵神殿大比;有位青衣小廝奪了頭名;他沒有師承;便在數月前;他還不能修行;但一場春雨便讓他知命;包括西陵神殿掌教在內;沒有人知道他的潛力極限或者說真實境界在哪裡;他的出現有若神蹟。
在昊天信徒眼裡;他才是真正的道門天才;無論是曾經的葉蘇還是傳聞裡的陳皮都無法與這名青衣少年相提並論。
因為他是昊天留在人間的禮物。
他叫橫木立人;曾經是天諭院砍柴的青衣小廝;現在是西陵神殿的紅衣神官。
柳亦青問道:“你準備怎麼讓我死?”
橫木立人說道:“我用刀。”
柳亦青問道:“什麼刀?”
橫木立人說道:“砍柴刀。”
他的十三把刀都是細刀;適合殺人;不適合砍柴;但他還是堅持稱為為砍柴刀;不知道是因為他砍了很多年的柴;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柳亦青搖了搖頭;說道:“你比他差的太遠。”
皇城四周的人們;保持著絕對的沉默;所以二人的對話很清晰地傳到所有人的耳中;卻沒有人能聽明白。
你比他差的太遠?
他是誰?
橫木立人知道柳亦青說的他是誰;眼神變得熾熱起來;厲聲喝道:“沒有人能夠戰勝我;你不行;他也不行!”
柳亦青輕撫身畔的劍鞘;說道:“你很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