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開心地笑了起來,露出兩顆白乎乎的牙齒,看上去就像岷山林子裡的某種小動物,很是可愛。
現在的桑桑特別可愛,經常可愛。
那是因為她以前覺得沒有必要在寧缺面前扮可愛,她更不需要在別人面前扮可愛,而現在她想讓寧缺覺得自己可愛一些。
“你還沒有回答我先前的問題。”
“什麼問題?”
“死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又沒死過,怎麼知道,難道要我把小師嬸從墓裡挖出來,讓她告訴你?”
寧缺說了句沒有品的笑話,然後發現確實不怎麼好笑,他低頭看著腳下踩著的草叢裡的一隻死後的秋蟲,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其實我還是知道的……死,是很不舒服的一件事情,所以你不要死。”
桑桑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道:“嗯,我努力不死。”
寧缺摸摸她的腦袋,說道:“一起努力。”
薄霧繚繞的林間,忽然落下了一顆水珠,然後是數顆水珠,水珠很細很小,甚至細的彷彿是粉,落在他的臉上和眼裡,有些微溼。
寧缺說道:“回吧。”
桑桑搖頭說道:“我還想再逛逛。”
寧缺說道:“你現在的身體可不能淋雨。”
桑桑從背後解下大黑傘,說道:“想淋雨都難。”
寧缺笑了笑,接過大黑傘撐開,牽著她的手向爛柯寺前殿走去。
晨間的爛柯寺開始下雨,薄霧漸漸散去,先前那些在霧中若隱若現的殿簷佛塔,變得清晰起來,佛國變回了人間。
寧缺看著細微秋雨裡的古寺,看到寺後山頂的一座佛像。
那座佛像所用的材料應該是某種珍貴的白色硬石,雕工古拙卻又圓融。此時雨水落在佛像寧靜平和的面龐上,彷彿是淚痕,平添幾分悲憫之意。
隔著這麼遠,佛像的面容依然看的清清楚楚,可以想像這佛像何其巨大,信徒在山下仰望觀之,很容易生出膜拜敬仰的感覺。
他指著山頂巨佛說道:“據說這便是開創佛宗的佛祖。”
桑桑看了他一眼,問道:“要不要拜一拜?不上山在這裡遙拜也成。”
“佛祖是人。我也是人。佛祖看過明字卷,我也看過明字卷,拜他作甚?”
正殿那方隱隱傳來人聲和車輪聲。此時尚是清晨,爛柯寺不會接待遊客,那麼便必然是像寧缺一樣。借宿在寺中的正式使臣或修行宗派代表。
寧缺自不會留意這些人,說道:“當然,如果佛祖真的能顯靈,把你身上的病治好,事後我來拜他三天三夜又何防?”
忽然有道聲音從正殿處傳來。
“求佛祖治病,需要心懷虔誠,你當佛祖是隨處可以找到的大夫?若你心不夠誠,即便佛祖能治你妻子的病,也不會治。”
數輛華貴的馬車。從爛柯寺正殿那處繞行而至,這道充滿指責意味又顯得無比冷傲的聲音,便是出自其中一輛馬車裡。
寧缺本以為只有那些信奉佛法的月輪國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然而目光落在那幾輛華貴馬車上時,卻意外地發現對方應該來自南晉。
即便下著秋雨,但駕著馬車行駛在清靜古寺裡,還是顯得有些囂張。而且既然是借宿在寺裡,想來自然不是普通人。
看著那幾輛馬車,寧缺心想馬車裡的人如果不是南晉的使團,大概便是劍閣的弟子,而無論是誰。都不是他現在想看到的人。
那輛先前傳出聲音的馬車,停在寧缺二人身前不遠處。窗簾被掀起,露出一張微微蒼白還算得上英俊的年輕面容。
那年輕公子看著寧缺不悅說道:“在佛寺之中,便當敬佛,連這種道理都不懂得,也不知道寺裡的僧人為何會讓你留宿在寺內。”
寧缺問道:“你認識我?”
年輕公子微諷說道:“我需要認識你?”
寧缺喔了一聲,說道:“我以為你認出了我,所以故意說這句話讓我聽到,然而再向我誠懇道歉,最終達到結識我的目的。”
聽著這話,年輕公子愣了半晌才明白寧缺想要表達的意思,不可思議問道:“你是說我是在故意接近你?”
寧缺笑了笑,說道:“最近這些日子,確實有很多人想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方法,試圖結識我,我以為你刻意撩拔我,也是存著這個念頭,沒想到卻不是。”
很平靜的言語裡隱藏著很刻薄的奚落意味。
自桑桑病後,寧缺便一直心緒不寧,而在紅蓮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