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色布圍掀起,那位白衣少女緩緩走了出來,白衣黑髮,腰間繫著根寬寬的碧藍布帶,把整身衣飾襯得愈發素淨。
寧缺認出這便是那日清晨站在枝頭靜望湖景的少女,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笑揖手行了一禮。
白衣少女的黑髮隨意披在肩頭卻一絲不亂,長而略疏的睫毛下,平靜的目光不知望著何處,彷彿沒有一個準確的焦點,顯得有些冷漠,白皙的臉頰微圓,沒有任何表情,顯得木訥地含著什麼東西,薄而紅的嘴唇抿著像一道直線。
無論眉眼膚色神情,這少女無一處可稱得上絕色,然而搭配在一處卻極為好看,形容詞像某人一般匱乏的寧缺,靜靜看著她想了半天,也只能在心底深處讚歎一聲好看,而實在覓不到什麼更準確的詞彙。
最引人注意的還是她的目光,不飄不移但就是不知道她究竟在看哪裡,所以顯得有些呆滯,又有些冷漠,寧缺花了很長時間,才把目光從她眼睛上收了回來,然後注意到更多的細節。
少女黑髮間別著一塊可愛的粉色髮夾,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鼻尖微紅,這抹無由而生的可愛勁兒,終是把那份呆滯冷漠沖淡了些。
他重複了一遍對方的問題:“為什麼要去荒原?”
白衣少女看著他,又像是看著他身後的那棵樹,沉默等待。
寧缺被她目光中可能潛藏著的某種不屑弄的有些不愉快,說道:“為什麼要去?因為我在東勝寨呆的太無聊,這個理由怎麼樣?”
這明顯是賭氣的說話。
白衣少女卻也並未動怒,依舊直直地盯著他,或者盯著他身後那棵樹。
寧缺忽然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桑桑之外,好像又出現了一個能擊敗自己的女人,不由無奈搖了搖頭,自嘲笑道:“當然這不是一個好藉口,我承認這一點,不過我相信你也應該相信我不至於害你們。”
“我熟悉荒原,跟你們一起上路,會給你們帶來一定程度上的便利,你們幫著掩飾我的身份,正是我的需要,所以這是一種雙贏的選擇。”
白衣少女終於說出第二句話,但和第一句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為什麼?”
寧缺溫和說道:“我們兩國世代修好,書院與墨池苑攜手理所當然。”
少女的第三句話應該是相同的那個問題,無論表情還是音調都沒有任何變化。
“為什麼?”
寧缺看著她沉默了很長時間後,終究真正敗下陣來,用目光示意酌之華把天貓女帶走,當場間只剩他們二人後,他認真解釋道:“神殿對荒原和荒人感興趣,我大唐也對這些感興趣,在這件事情裡書院終究要發出自己的聲音。”
少女面無表情問道:“那你為什麼要隱瞞身份?”
寧缺無奈解釋道:“因為書院只是想去看看,另外……我是朝廷的金牌小密探,小密探嘛,當然做事情要秘密進行。”
後半句話明顯是在瞎扯,但不知道為什麼,似乎這句瞎扯反而讓白衣少女相信了他的說法,細長微疏的睫毛輕眨,她繼續問道:“我們有什麼好處?”
“我代表書院,無論是神殿還是月輪國,想要欺壓你們,多少會有所忌憚。”
少女緩慢地搖了搖頭,說道:“你隱藏身份,就不會有忌憚。”
寧缺思忖片刻後,看著她的眼睛說道:“若真陷入死局,我自然不會再繼續隱藏身份,我相信以墨池苑的自尊,也只有在那種時候才需要我的幫助。”
少女緩緩移開目光,看著湖畔的樹木或是湖面的薄冰,說道:“我憑什麼信任你?”
寧缺回答道:“書院,值得信任。”
少女轉回頭來,靜靜看著他的胸口,說道:“好。”
……
……
“姑娘怎麼稱呼?”
“莫山山。”
“莫干山的莫山山。”
寧缺心想墨池苑後那座山難道叫墨幹山?如果墨都幹了,那書聖王大人還怎麼寫字?那位著名的書痴豈不是要急哭?
“書院鍾……”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讓鍾大俊這個名字從白衣少女薄唇間說出來,補充說道:“我排行十三,姑娘你可以叫我十三。”
少女莫山山向前走了一步,與他隔的極近,微眯著眼看著他的臉。
寧缺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好看的小臉,覺得好生尷尬。
看著對方最細微的神情,確認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
少女莫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