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墨水般的護城河,看著河裡的浮冰淡然的臉上漸漸生出微羞的笑意。
寧缺與觀海僧在南門道觀正殿裡的那一戰,並沒有在俗世間引起任何風龘波。生活在街巷弄坊裡的普通民眾們眼中的修行者,就像當年寧缺眼中的修行者一樣都是些餐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在雲上嗖嗖亂飛的神仙,而但凡神仙打架,凡人只要不遭災的時候,往往都不怎麼願意關心,事實上也無從知曉這些事情。
但對於修行界各宗派而言,這一戰的結果卻影響深遠,爛柯寺長老關門弟子觀海的失敗,除了再一次證明書院是人間最高不可攀那座山峰之外,也讓書院十三先生寧缺的名字真正進入了所謂強者的行列。
“觀海僧早年隱居爛柯寺後深山,聲名不顯,但即便是我也要戰勝他也會有些吃力,沒想到寧缺居然能夠贏他,看起來他最近這段時間進步的非常快,或想,現在桃山上應該沒有人還認為他能連勝隆慶兩次,都是依賴於運氣了。”
西陵神殿某個幽暗的房間裡,葉紅魚看著剛剛收到的卷宗,美麗的容顏上泛起一絲笑容,不知為何她沒有穿那身標誌性的紅裙,而是穿了件樸素的道袍。
一名神殿裁決司下屬聽著她如此說法,不由微微皺眉,沉聲反駁道:“誰都無法否認這位十三先生的進步神速,但他連勝皇子兩次絕對是僥倖,雪崖之上若不是皇子正處於破境的關鍵時刻,又怎麼會被他暗算成功?”
葉紅魚靜靜看著那名下屬說道:“暗算也是一種戰鬥,既然已經成為敵人,難道還要奢望敵人施予寬容和風度?只要是戰鬥,那就是公平的,而你要記住,昊天也是公平的,像寧缺這般無恥的傢伙,能夠成為書院二層樓的學生,能夠被顏瑟師叔挑中成為傳人,那麼他在幸運之外一定有值得學習的地方。”
那名裁決司下屬不敢再做辯駁,低頭應了聲是。他出門走到崖畔一株樹下,他看了一眼那間簡陋的石屋,臉上露出一絲譏諷冷笑,壓低聲音對同伴說道:
“此次荒原之行,神殿受挫嚴重,隆慶皇子可能死了,咱們這位葉大司座又不知遇著何等強敵,竟是被迫墮境,只怕此生再無進入知命的希望,在我們這些人面前卻還要擺出這等自信模樣,難道她不知道這樣又是可憐又是可笑?”
荒原之行,葉紅魚確實受了極嚴重的傷,尤其是被蓮生施了餐餐**,最後強行墮境暴發求生,更是對她的修道產生了難以逆轉的損傷。
但她畢竟是道痴,修為境界猶在洞玄上境,哪裡會聽不到屋外那些竊竊私議,然而她沒有動怒,只是輕輕整理了一下著大的青色道袍,然後沉默閉上了眼睛。
第二卷凜冬之湖 第一百五十七章 書,書痴,書院
將夜15
將夜正文第二卷凜冬之湖第一百五十七章書,書痴,書院
西陵神殿統領昊天道門在世間的億萬信徒,供奉著精神,更需要站在現實的土壤上,尤其裁決司乃是神殿最現實的所在,荒原之行連番挫敗,實力境界受到重創,身為大司座的葉紅魚的前景蒙上了一層黯淡的塵埃,所以那些曾經對她無比敬畏的下屬現在敢於竊竊私議,而她也變得沉默起來。
南方某處深山有一座式樣簡單的道觀,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座道觀,道觀外古舊的匾上寫著知守二字。與入濁世執道權的西陵神殿不同,這座隱藏在道門歷史幕後的知守觀並不關心俗世裡的事情。
知守觀深處湖畔有七間草屋,供奉著傳說中的七卷天書,其中第四間草屋已經有很多處都處於空空如野的狀態,始終未能迎回那捲遺失在荒原上的明字卷,簷上的茅草顯得有些凋蔽衰敗,而其餘的六間草屋不知是不是被屋內天書氣息所感染,簷上那些金黃色的茅草彷彿是由黃金雕刻而成,對映著太陽的光線,散發著華貴莊嚴的感覺,讓人睹之便欲跪拜在地不復再起。
湖畔第一間草屋內的沉香木案上,有一本封面黑若凝血的典籍,這本典籍因為過於厚沉看著就像是一塊天然的黑血石,正是天書日字卷。
黑色的封皮,雪白的書頁,讓這卷天書釋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感覺。
桌上的日字卷已經被人翻開,更有可能千萬年來從來都沒有關上過,完全是空白的第一頁右手邊便是第二頁,最上方清楚顯現著劍聖柳白的姓名,橫向不遠處是君陌二字。周遭毫無次序規律凌亂出現著葉唐之類的字。
有清風自窗風徐來,像無形的手般簌簌翻動著書頁,用很快的速度把這卷天書翻閱了一遍,來到了很後面的一頁紙。
去年夏時攀登書院頂峰成功,又於暴雨夜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