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的一次盛事,除了修行者,還有無數遊客香客和各國的官方使團,依循著距離的遠離,從不同城市依次出發,向著爛柯寺而去。
唐國依照舊例也派出了使團,使團的級別很高,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代表陛下巡遊世間的使臣,竟是鎮西大將軍冼植朗。
鎮西大將軍乃是帝國四王將之一,在夏侯死後,地位愈發顯得重要。冼植朗大將軍本人也是一位傳奇人物,武道修行境界極為普通,卻憑著精妙比的戰場指揮,而屢立戰功,不斷提升直至今日。
在崇尚武力的大唐軍方,四位大將軍當中有三位是武道巔峰強者,冼植朗個人武力如此孱弱,卻能與另外三人並肩,僅憑這一點,便能想像此人在智謀或別的方面擁有非常驚人的能力。
如此人物,自然絕對有資格代表大唐天子巡視天下。只是使臣一般都是由文官擔任,即便皇帝陛下想對佛宗表達足夠的尊重,那麼派個有爵位的清貴文臣也足矣,何至於讓一位大將軍出面?所以這個任命依然引起了長安城極大爭議,也引發了南晉諸國的極大疑慮,誰知道這位大將軍沿途會看風景還是看城防,誰知道好戰的大唐是不是又想掀起新的戰爭?
直到最後,人們才從某些小道訊息裡確認,皇帝陛下之所以讓冼植朗出使,主要是基於以下原因:夏侯死後,他曾經擔任的東北邊軍元帥一職始終空懸無人,而大唐西面的月輪早已不構成任何威脅,所以冼植朗想要調往土陽城。世人皆知,公主府裡那位殿下近些年來一直在試圖拉攏這位鎮西大將軍,所以這個訊息直接導致了皇后娘娘的盛怒,為了平撫妻子的怒意,皇帝陛下不得不臨時擱置調令,又為了安撫女兒和國之重將,便乾脆讓冼大將軍去爛柯寺遊覽散心。
皇帝陛下此舉,簡直近乎於胡鬧,完全是在把國家大事當家務事處理,令人哭笑不得,不過卻又讓世間很多被家務事搞的焦頭爛額的男人們生出諸多同情之心,又讓那些嚮往愛情的少女們更添仰慕。
隨同使團一同前往爛柯寺的,還有紅袖招的舞團。
三十年前,唐國先帝強行把紅袖招從南晉召至長安城後,紅袖招裡的女兒們只是在後一年去過一次爛柯寺參加盂蘭節祭,此後便再也沒有出過長安城,時隔二十餘年,紅袖招再次出行,也吸引了很多目光。
所有的目光都在大唐官方使團的車隊上,沒有人注意到,在使團後方約十幾裡地外,有輛黑色的馬車正在官道上孤單地行駛。
那輛黑色馬車的車廂壁上刻著繁複難名、有若重錦的線條,看森寒的反光竟似鐵鑄一般,應該沉重到了極點,然而奇怪的是,拉車的那頭黑色駿馬意態閒適,馬車行走在官道上幽寂無聲,似乎輕若羽毛。
……
……
“鎮國鎮軍鎮東鎮西……怎麼咱大唐的王將都是在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一個鎮關西,想起來了,你不知道鎮關西是誰。”
車廂裡。寧缺靠在軟榻上,帶著滿足的神情說道。
這輛黑色馬車是師傅顏瑟留給他的華麗遺產。外表看著普通冰冷甚至有些生硬,車廂卻很寬敞,用具更是豪奢舒適到了極點。
車廂用精鋼打鑄而成,份量極為沉重。當初他還沒有能力激發車廂板上刻著的那些符線時,大黑馬拉的痛苦不堪,車輪碾過,大地迸裂,同樣是鋼鐵打造的車輪起不到任何減震作用。顛的他無比難受,所以他很少會坐這輛馬車。
如今隨著修行,浩然氣愈發深厚,境界逐漸提高,尤其是經過七師姐的指點。他終於明白車壁上那些紋線並不是純粹的符,而是一種複合型符陣,掌握了車壁上的符陣。淡渺的天地氣息盈蕩在黑色馬車周圍。產生了某種浮力。
沉重的黑色馬車變成了浮在水裡的一根羽毛,車輪再如何硬,坐在車中的人也不會感覺到顛簸,痛苦的旅途頓時變成了享受。
只不過車壁上的符陣雖然是永久性的。能夠召喚自然裡的天地氣息,但要維持符陣運轉。本身也需要天地氣息來驅動,寧缺如果不想自己的念力枯竭而死,便需要每隔一段時間,在車廂裡的陣眼樞裡放置一顆寶石。
這種蘊藏著相對濃度較高天地元氣的寶石極為珍貴,即便在長安城的珠寶行裡也很難找到,如今黑色馬車能夠在漫漫旅途上如此輕鬆,全靠他在離開之前去天樞處和南門觀坑蒙拐騙偷搶弄了一箱子寶石。
黑色馬車很奢華,消耗寶石之多更顯奢華,如果他不是書院的十三先生,沒有整個大唐帝國替他提供資源,根本不可能做到。
寧缺明白這個道理,當初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