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雷金枝的這番驚駭顯然多餘——她竟然沒有想到向陽君在借肋一番太陽功能之後,已使身子提前恢復了原有狀況,自然行動也就不再受拘束了。
甚至於,在這人還未出手之前,向陽君早已發覺了他的存在。
這麼一來,這個人雖然是處心積慮地施出了“十拿九穩”的一招,卻仍然不免步入對方設下的陷阱。
對於他們雙方來說,這一手都施展得極其漂亮。
那人——鐵掌劉昆,無異把全身功力都聚積在這一掌一鏢上。
毫無疑問,他必然認定向陽君仍在癱瘓之中,否則萬萬不會現身出襲。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極為醒目的一道銀光劃空之下,那支帶銀色長鏈的甩頭破空而至,直射向陽君左後心膛。同時間,他聚結功力的一隻鐵掌,以鐵手穿牆的姿態,抖手向著向陽君左背後側猛紮了過去!
兩般配合之下,形成了極為凌厲的一式殺招!
向陽君雖然是背向著對方,當此緊急的一剎,卻是連頭也沒有回一下,左手背處—
—“噗”一把抄住了甩頭的蛇形鏢身,同時右手斜出拿住了劉昆的鐵掌,手腕子一下掄轉,竟把這位劉大班頭整個身子,大車輪似地摔了過來。
“砰”的一聲大響!只是一下子,這位嶽州府的三班大捕頭,竟然被擺平在地上!
鐵掌劉昆嘴裡“吭”了一聲,方彎腰坐起了一半,只聽見鎖鏈子“嘩啦”一響,向陽君另一隻手上所握住的甩頭鏈身緊緊纏在了他的脖子上。
劉昆“啊呀”一聲,頓時雙目翻白,在對方大得出奇的腕力絞動之下,七孔流血,當場窒息而亡!
這一番殺人動作,敘述起來甚是瑣碎,但是整個動作轉瞬之間即全部完成,算得上驚心動魄的一瞬!
目睹著這一切,雷金枝幾乎被嚇呆了。
向陽君鬆下了鎖鏈,鐵掌劉昆的屍身直直地向後面倒了下去!
眼看著劉昆那張臉,由原來的青紫緩緩變成了灰白——人死了,卻仍然睜著一雙凸出如珠的圓瞳子。
看著驚嚇之中的雷金枝,向陽君緩緩站起身來。
“人心難測!”他冷冷地道,“姑娘你可見了?”
雷金枝猶豫了一下,神色黯然地走到劉昆屍身旁邊,眸子一紅,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訥訥地道,“你的心也真太狠了……”
向陽君冷笑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誰要我死,我就要他先死——這就是我做人的一項不變的原則!”
向陽君抖了抖身上的羅衫,對著當空的老日頭,深深地伸了一個懶腰。
打量著悲傷中的雷金枝,他臉上現出一些歉疚,卻什麼也沒有說,隨即轉身就走。
“你——站住!”雷金枝喚住他,“你就這麼走了?”
向陽君目注前方,訥訥道:“姑娘援手活命之恩,金某永銘肺腑,我走了!”說罷,邁動腳步,頭也不回地徑自去了。
雷金枝恨得緊緊咬了一下牙根,正要追上去,卻又止住了。忽然,她抽動了一下,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當她抬起頭來時,向陽君已步上了背面的高峰。
長長的一條人影,投落在黃土地上,面迎著當空的那輪金色的大太陽——這個人確乎是越來越強大了。
這個奇妙的感情,是什麼時候建立起來的?雷金枝自問不知……然而,建立了起來確是無可質疑的。
看著他碩健的背影,她好恨、好愛、好悵惘……就像是忽然失落了什麼!
像是從惡夢中驚醒過來!
雷金枝迷離夢幻般地撲向那個山峰。
陽光遍野,大地一片赤紅。洞庭湖水就像一面遁天神鏡,交織出千百萬道刺目眩光。
向陽君早已消失不見,似從夢中來,又似從夢中離去。所留下的,只是記憶中嶄新頑強的一個音符而已!
午後,正殿的巍峨建築形成了大片的陰影,使得坐落在後側的那一處矮小偏殿完全掩蔽在黑暗之中。
知了在老松樹幹上鳴噪著,讓人昏昏欲眠。
對於達雲寺這所寺廟來說,這是一天中最為安寧的時刻!
午課方過,晚課未至,天熱氣燥,僧人們在禪房裡挺不住,三三兩兩地溜達出來。
大樹下、大殿的兩廊,都是他們最佳的消暑地方。他們手裡搖著大芭蕉扇子,身子披著灰色的海青,捉對兒談說著什麼——該是些難以捉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