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卻可以認定。
那就是二人眼前正在作一場生死之爭,休看他們彼此僅是目力對視,然而一個練有上乘心法玄功之人,往往可藉助透視而傳送真力。功力純厚者更能以此而輸諸真力至對方體內,傷人精氣於無形之間——端的是“殺人不見血”的厲害手法!
在場人雖然剩下不多,可是論閱歷見識,都稱得上各有獨到之處。這時眼見向陽君與畢無霜這番“目神交戰”,不禁生出一番寒意!
眾人俱知道,這種“目神交戰”最是消耗元神精魄,一場戰鬥之下,必將消耗元力至劇。是以,間或有人用以對敵,也只不過用作探測敵人功力虛實。像這般長時間地互相消耗,端的是未之聞也!
漸漸的,這場奇異戰鬥,昇華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向陽君身若磐石、一動也不動,那張赤紅的臉上佈滿了一層汗珠,整個頭部像個開了鍋的蒸籠,蒸騰起大片白霧。不過是一會兒的工夫,他身上那一襲湖青色長衫,已為汗水浸溼。頭上青筋畢現,那副形象固是痛苦之極,那雙直視對方的瞳子,卻是不曾轉動一下。
反之,那位來自天山的美麗姑娘,情形卻輕快多了。
最起碼,她的臉上還能保持著一絲笑容。
向陽君忽然哼了一聲,就見他兩肩向前微聳著迎合了一下,骨筋一聲大響,目光陡然間光華大盛。
對面的畢無霜身上大震了一下,頓時花容失色!
目睹的人,看到這裡,禁不住吃了一驚!
當此緊迫急變的一剎那,距離最遠的那個青冠客鄧雙溪的手指微微彈動了一下。
向陽君原待站起的身子,驀地打了一個疾顫,嘴裡“啊”地驚呼一聲,倏地轉過頭來,怒目視向鄧雙溪,一口鮮血,再也掩不住,驀地噴了出來!
也就在這一剎間,他身子旋風般地騰身而起。晴空之下,有如一片雲霧般的輕飄,落在一堵凸出四五丈高的巨石之上。
“你——”
向陽君手指著鄧雙溪,只說了這一個字,第二口鮮血噴了出來!
就在各人心存費解,驚惶萬狀的當兒,向陽君已帶起了一聲長嘯,陡地躍起數丈,大星殞般,直向峭崖絕嶺間墮落下去!
情勢發展得簡直難以預料,那位來自天山冷魂谷的畢無霜想是也大大出乎意外。
只見她陡然清叱一聲,嬌軀拔飛而起,閃動之間落在向陽君方才落足的大石上。
緊跟著,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長嘯之聲,直向著向陽君投身的峭壁絕谷飛身直落下去。
這番景象,不啻使得現場每一個人都看直了眼!
眾人都情不自禁地向崖邊奔去,就連高踞磐石的五柳先生也似乎難以保持鎮定,身形一轉,呼地旋身直下。
大家目睹著那深不見底的峭壁絕澗,心底潛升起一片寒意!
良久,無為庵主雙手合十地發出一聲嘆息:“阿彌陀佛,無量佛,善哉,善哉!吾佛慈悲,願能保佑畢姑娘安全不死!”
終南劍客夏平江苦笑著搖了一下頭,道:“難,這等高度,只怕有一等一的輕功,也不能……”
“那不一定……”
說話的是那位有“一代武尊”之稱的五柳先生。
只見他一手扶杖,力支著看來行動不便的身子,臉上顯示出極度的興奮的神色。
“夏大俠可曾注意到了?”五柳先生訥訥道:“這對少年男女,似乎都精於練氣之功!”
“啊?”終南劍客夏平江一怔道,“先生之意,莫非認為他二人跳落此萬丈懸崖,尚能不死?”
“正是,”五柳先生一隻手抬起來,微微捋著頜下長髯,“如果我這雙老眼不花,這兩個少年,分明都有輕功中所謂的‘半懸’之功!”
“哦,”無為庵主怔了一下,“半懸?阿彌陀佛,這麼說,他們都還活……著?”
話聲未了,即聞得連聲清叱,緊接著一條人影,有如奔雲怒濤般直由斷崖翻起,剎時間來到面前,敢情是那個畢姑娘去而復返!
眾人目睹她如此身法,一時都看直了眼!
畢無霜身子一經站定,無限懊惱地嘆息了一聲道:“他走了——”
終南劍客夏平江驚愕地道:“不會吧?或許那個姓金的受傷至重,怕是喪生澗底了吧!”
“哼!”畢無霜冷冷一笑,搖頭道,“他雖然受傷不輕,距離死還遠得很。哼,想不到他武功比我想得還要好。這一次給他走脫,再要找著他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