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錕滿口答應:“我部絕不擾民,這個你儘可放心。”
沃克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當然不擔心您的軍隊騷擾外國僑民,我擔心的是幾個月後解放軍的到來,要知道,在沒有文化計程車兵眼中,英美白人就是資本主義,就是資產階級,就是敵人。”
陳子錕道:“既然不放心,為何不直接撤離,南京的外交人員都撤往廣州了,也不差你們這些人。”
沃克道:“撤離與否,全憑僑民自願,領事館不會干涉,但我會留到最後。”
靜了一會,陳子錕覺得需要重新審視這位外交官:“沃克先生,為什麼你要留下?”
“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我相信即便是一個嶄新的***中國,也需要和世界,和英國打交道。”沃克說這話的時候非常鎮定。
“祝你好運。”陳子錕向他伸出了手。
“也祝你好運,實際上你比我更需要運氣。”沃克領事和陳子錕握了握手。
……
上海,陳公館,傍晚時分迎來一位熟悉的客人,正是此前來給嫣兒做媒的唐嫣,看到眾人不友善的目光,她和煦的笑笑:“別這麼看我,我是來幫你們的。”
姚依蕾道:“誰派你來的?”
唐嫣道:“這個並不重要,陳子錕已經發動起義,現在蔣介石要把你們押往臺灣,如果真去了臺灣,親人再想團聚可就難了。”
鑑冰道:“那你打算怎麼幫我們,我們為什麼信你?”
唐嫣道:“我的計劃是偷樑換柱,送你們去香港,至於相不相信,那是你們的事情,我既然能站在這裡,本身就可以說明問題。”
姚依蕾和鑑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我們要商量一下。”
“請便,但最好不超過十分鐘。”唐嫣看了看手錶。
姚依蕾和鑑冰兩個人都是經歷過大風大lang的,這點問題自然想的清楚,她倆只是討厭唐嫣的為人而已,覺得這個女人不可靠,關鍵時刻陳嫣發話:“媽咪,二孃,不能猶豫了,千鈞一髮啊。”
姚依蕾道:“好吧,咱們就信她一次。”
也不用收拾行李,一家人從後門出去,上了兩輛汽車,直奔碼頭而去,那些公館周圍轉悠的特務早已不知去向。
“唐記者,你真是神通廣大。”鑑冰酸溜溜說道。
唐嫣微微一笑:“樹倒猢猻散,這幫特務不也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碼頭上影影綽綽停著一艘貨輪,汽車停下,一家人下車,唐嫣道:“這條船是去香港的,你們抵達之後,會有人接應。”
姚依蕾道:“謝謝你。”
唐嫣道:“不用謝我,要感謝就感謝黨中央,周副主席,是他親自做的安排。”
忽然陳南道:“唐阿姨,那我哥哥和舅舅他們怎麼辦?”
唐嫣遲疑了一下:“林教授現在已經安全了,陳北……我們會有辦法的。”
……
江東沃野上,國民黨軍五路縱隊齊頭並進,湯恩伯中將帶著一群副官參謀站在小山坡上,用望遠鏡眺望遠方。
“湯司令,再有八十公里就是省城了,叛軍並未佈置防禦陣地,看來是要打巷戰。”一個參謀說道。
另一個參謀道:“陳子錕善守城,北泰防禦戰耗掉日軍一個精銳旅團,這一仗怕是不好打。”
湯恩伯冷哼一聲:“此一時彼一時,我倒想看看,陳子錕拿什麼和我巷戰。”
大軍加快了行進速度,一架飛機在空中盤旋,是蔣介石親臨前線指揮,通訊官捧著無線電過來,湯恩伯拿著話筒向飛機上的蔣介石做了保證:“校長請放心,卑職一定取陳子錕的人頭來見。”
掛了無線電,湯恩伯意氣風發,道:“傳令下去,急行軍,我要在省城吃明天的早飯。”
傍晚的省城,戰備工作還在繼續,郊外機場上,陳子錕把林文靜和劉婷以及小女兒送上了去江北的飛機。
“你真要與城共存亡麼?”林文靜憂心忡忡。
陳子錕拍拍她的手:“那只是宣傳策略,威懾一下湯恩伯,這是內戰,打來打去死的都是中國人,我起義就是為了少死幾個人,怎會血戰到底。”
林文靜鬆了一口氣:“那你千萬小心,我和女兒等你回來。”說著進了機艙,留下劉婷和他說話。
機場上風很大,劉婷的頭髮吹散,青絲中竟有些白髮了,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幫陳子錕整理一下衣服,道一聲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