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頭tian乾淨了。
陳北看了心酸,從兜子裡拿出一大把硬糖塞到孩子衣服裡,陸二喜嘴上說不要不要,卻並不阻攔。
閒扯了一會,陸二喜帶著小天明回去了,他家人口多,老孃本來身患重病,1947年就該死的,卻被陳嫣帶來的醫療隊救活了,一直活到現在,還越活越硬朗,他娶了媳婦,生了一大群孩子,媳婦正懷孕,家裡七張嘴需要吃飯,光憑他一個人的工資根本不夠。
忽然聞到廚房飄來一股香味,接著媳婦端來一盤噴香的豆渣餅來,說:“快吃吧,加了豬油渣的,可香了。”
陸二喜道:“哪裡弄的?”
媳婦道:“我聽人說長風豆製品廠每天早上四點半都會往外倒豆渣,就跟人一起去撿了一盆回來,用水沖沖去了豆腥味,加上菜市場撿來的菜葉子,做成餅子,營養價值比人參鹿茸都高。”
陸二喜皺起眉道:“我知道這回事,那是豆製品廠的生產廢料,郊區農民拉回去餵豬的,你怎麼能這樣,這不丟我的人麼,我好歹也是個班長哩。”
媳婦道:“那你說咋辦?糧食計劃不夠吃,孩子們餓得都浮腫了,我這個當孃的看著都心疼。”
陸二喜嘴上硬,心裡也難受,媳婦沒啥文化,但心地善良勤勞肯幹,挺著大肚子還到處踅摸吃的,但自己好歹是鋼鐵廠的班長,這種挖社會主義牆角的事情怎麼能幹。
“以後不許去了,我會想辦法的。”陸二喜道,拿起豆餅子咬了一口,確實很香,但他只咬了這一口,剩下的再也沒動。
吃完了飯,陸二喜又出去找同事吹牛聊天了,小天明從兜裡拿出硬糖來分給弟弟妹妹吃,還給娘一個。
“真甜。”娘做了一個吃糖的誇張架勢,把小天明逗得呵呵笑,其實連糖紙都沒剝開。
今天陸天明上夜班,夜裡十一點就上班去了,到了凌晨四點鐘,媳婦爬起來,小天明也一骨碌爬起來,瞪著小眼睛問道:“娘,你幹啥去?”
娘拿了一個鋼精鍋,說:“娘去搶豆渣給你們做餅子吃。”
“娘,我也去。”
“好,到時候咱娘倆一塊搶。”
媳婦拿著鋼精鍋,小天明拿著一個小小的搪瓷碗,娘倆披星戴月來到長風豆製品廠後門附近,這裡已經聚集了一大幫人,看來豆渣的秘密傳播的極快,今天怕是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才能搶到豆渣了。
到了四點半左右,兩個工人抬著一大鍋熱氣騰騰的豆渣出來,往地上一倒,等他們一進門,早已等候在附近的人們立刻衝了上去,天明娘也端著鍋挺著大肚子跑過去,一不小心被人撞翻,後面的人收不住腳直接踩著她的肚子過去了。
一聲淒厲的慘叫,天明娘躺在地上,鮮血從褲腿裡瀰漫出來。
“出人命了!”有**喊,但這並不耽誤他們搶豆渣,陸天明哭嚎著走過去,娘已經奄奄一息,頭也抬不起來了。
“娘,你吃糖,吃了就不疼了。”小天明剝開一粒硬糖,塞進孃的嘴裡。
“真甜,娘不疼了,乖。”娘歪著頭看著天明,瞳孔漸漸發散。
……
高土坡鋼鐵廠家屬院,孤零零擺著幾個花圈,哭聲中夾雜著孩子的笑聲,三個髒兮兮的孩子在小天明的帶領在花圈旁玩耍。
陳北和馬春花前來弔唁,看到無憂無慮的孩子,馬春花眼圈紅了,低聲問陳北:“多燒一點吧。”
“你拿主意。”陳北道,自家底子厚,夫妻倆人工資都高,經濟上比這些工友們寬裕多了。
“這是俺孃的花圈。”小天明驕傲的指著花圈對弔唁的親朋說道。
陸二喜的媳婦死了,一屍兩命,法不責眾,他沒得到任何賠償,以後的日子更加難過了,他幾乎是一夜白頭,穿著滿是洞眼的帆布工作服蹲在院子裡,目光空洞,地上菸蒂一堆。
鄰居大嬸們大嫂們都唉聲嘆氣,二喜娘哭天抹地,陳北將錢包裡所有十元和五元的票子都拿出來裝進白紙包,默默放到了桌子上。
一群人走了進來,是鋼鐵廠的車間主任和工會主席,見到組織上來人,一直憋著的陸二喜終於哭出聲來,撲上去要給車間主任下跪磕頭,被主任一把拉住,悲慟道:“二喜,我來晚了。”
“主任,我這日子咋過啊。”陸二喜鐵打的漢子,此刻竟哭的像個孩子,也難怪他發愁,養活老孃不算,還要養活四個孩子,他還要三班倒幹活,哪有時間哪有精力哪有糧食啊。
“二喜,你的困難組織上已經知道,孩子就放在託兒所,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