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本家侄子啊,別殺我。”
他沒猜錯,這個不人不鬼的妖怪竟然是失蹤已久的梁茂才,不過這門親戚實在拉的不是時候,梁茂才走過去,手起刀落,本家侄子人頭落地。
倆民兵嚇得屎尿橫飛,挪不動窩。
梁盼大喊:“爹,別再殺人了!”
梁茂才理也不理,走上去咔嚓咔嚓兩刀,倆基幹民兵也上了西天。
他用的是一把奇形怪狀的短刀,刀子如小臂長短,刀身漆黑,刀刃向前傾斜如同狗腿,鋒利無比殺人不見血,砍頭如同切瓜。
村裡天天死人,梁喬氏對屍體已經沒了恐懼感,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蹤十年的丈夫竟然重現人間,雖然這個怪物的模樣和丈夫沒什麼相似之處,但在她腦海中,能這麼利索殺人的角色,整個江北也非丈夫莫屬。
梁盼盯著那個怪物,遲疑道:“你是我爹?”
怪物殺完了人,正在死人衣服上擦著刀上的血,聽見梁盼問話,猛抬頭,犀利的眼神嚇得曾上過戰場的梁盼一個激靈。
“盼兒。”怪物說。
梁盼熱淚盈眶,熟悉的聲音,爹打日本回來那天,也是這樣喊自己的。
梁喬氏更是淚落漣漣,男人回來了,竟然是以這種方式,人不人鬼不鬼如同野人。
梁茂才一指西方,嘴裡迸出兩個字:“進山!”
殺了五個人,這回是想留也留不住了,家裡更是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事不宜遲立刻出發,梁喬氏小腳走不快,梁盼揹著他,跟著爹連夜往西走。
次日晌午,生產隊長梁躍進和四個民兵的屍體才被發現,又是一起驚天大案,公社報到縣裡,縣裡報到地區,地區又向省裡做了彙報,非常時期發生非常大案,省裡非常重視,主要領導下指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抓住兇手,繩之以法。
兇犯已經確定,就是村裡的地主樑喬氏和梁盼,梁盼此人系退伍軍人出身,據調查在部隊的時候就一貫偷雞摸狗違反紀律,曾受過處分,鑑於他的危害性很大,地區派出一箇中隊的公安部隊進行搜捕。
縣裡派出刑警隊,在現場調查,吉普車上跳下一隻瘦骨嶙峋的警犬,嗅了嗅,朝西狂吠起來。
“案犯向西逃竄了。”刑警隊長說,他緊皺眉頭,仔細檢視了地上的腳印,發現除了死者和兩名嫌疑人之外,還有一個奇怪的腳印,看步伐長度和深度,應該是個三四十歲的壯年男子。
“恐怕另有真兇啊。”穿著白大褂的法醫道,他剛檢查了屍體,五個人都是一刀斃命,極其狠辣,刀法精準,是沿著頸椎縫隙劈下去的,刀口都是平的。
刑警隊長託著下巴想了一會,斷定這絕不是簡單的階級敵人行兇報復,搞不好有境外敵特參與。
隊長說:“先向西追擊吧,注意發動群眾。”
刑警隊向西前進,警犬在前面探路,追出去二十里地,忽然警犬躍進一條溝內,瘋狂撕咬起來,把狗拉起來一看,地上是一些肉骨頭。
按說警犬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不會被食物誘惑,可這年頭警犬定量也削減,刑警隊的狗都餓得皮包骨頭,畜生就是畜生,關鍵時刻掉了鏈子。
隊長說:“不好,我們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了,西邊是茫茫大青山,根本逃不掉,向東是碼頭車站,反而容易潛逃,敵特一定是故布疑兵,繞了一個彎子往東去了。”
大家深以為然,兵分兩路,一路進山搜捕,一路去城市車站碼頭堵截。
全縣的民兵都被動員起來,每人發半斤小米,上路執勤,沒有公社開具的路條,一律攔下來。
從苦水井到大青山百里遙遠,梁茂才一家人白天藏起來,晚上出行,還要偷偷摸摸避開大路,到處是民兵盤查,公安設崗,天羅地網一般的感覺。
梁喬氏是小腳,走不快,又吃了半隻油膩的烤雞,往日吃慣清湯寡水的肚子驟然吃下這麼多葷腥,肚子撐不住了,上吐下瀉,走不動路。
梁盼也鬧肚子,但年輕人身子骨壯,頂得住。
一家人藏在草叢裡,梁喬氏說:“當家的,你帶兒子走吧,我不行了。”
經過山裡十年野人般的生活,梁茂才的語言能力大大退化,他緊握住這個為自己生兒育女,不離不棄,受了半輩子苦的女人,用力量傳達出一個資訊,我一定會帶你走。
遠處一陣人聲喧譁,是附近的民兵來拉網搜捕,他們端著三八槍,間隔十步,地毯式搜查。
梁茂才緊握住鋼刀,梁盼也握緊拳頭,心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