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我沒用。
袁荃,你一定會說我軟弱。
她閉上眼睛,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一點力量,哪怕是站直,也要靠著身邊的欄杆,呼吸似乎已不能自主,要格外用力。窺視的眼睛,你看個夠吧,我認輸,還不行嗎?
〃阿姨,你身體不舒服嗎?〃旁邊一位素不相識的小女孩看出孟思瑤的異樣神情。女孩的母親忙輕聲喝止:〃不要瞎說。〃小姑娘沒看錯,這種無助的感覺,都是幽閉恐懼帶來的症狀,我並非軟弱,並沒有放棄,我是需要被挽救的人,而霖潤、遊書亮、張生甚至陳麒麟、姚素雲,都是我的救星。
地鐵列車停停走走,孟思瑤的心也漸漸沉靜下來,周遭的人,臉上都帶著新年將至的喜慶和憧憬,他們提著購物後充盈的手袋,精神和物質一樣的飽滿。
看來真正要戰勝這種恐懼的心理,只有正視自己的病情。
也許,應該再和遊書亮約見一次。
孟思瑤的心平和下來後,呼吸也不再那麼艱難,腦中越來越清醒。
但她還是能感覺那雙眼睛。
難道剛才心情的大起大落都毫無用處嗎?
還是真的有一雙窺視的眼睛?
14.伏擊(3)
終於到了綠塢站。
孟思瑤匆匆走下車,特意在站臺上等到火車開走,確定身邊沒有可疑的人在守候,這才快步走上長長的臺階。
在地鐵站門口,她又四下看看,只見附近出了站的人,等公交的、開腳踏車鎖的、步行而去的,唯獨沒有在閒逛的——這寒冷的冬日傍晚,的確不會有人在閒逛,更證明了並沒有可疑的跟蹤者。
看來,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
現在最想的,是立刻回到家,再給霖潤打個電話,告訴他,我更相信你以前說的,我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一定盡力配合好遊書亮大夫,找到疾病的根源。
皮靴踩在人行道未鏟去的雪上,咯吱咯吱地一路響去。十五分鐘,如果我再小跑,大概十分鐘就可以鑽進溫暖的小樓。可惡的是頗有些〃根底〃的皮靴,固然好看、固然暖和,卻不適合跑步。
天光已全部暗下,更是在提醒孟思瑤快些到家。
咯吱咯吱聲越來越疾。
咯吱咯吱聲越來越響!
這怎麼可能!難道還不止自己一個在雪地上行走?
窺視的眼睛,如芒刺在背。
孟思瑤又停步,四周一片寂靜。漸漸的,耳中傳來一陣輕微的〃突突〃聲,像是引擎。
她回過頭,只見一條灰白色的的馬路上,隱隱現出一個黑影,慢慢向前移動。越來越近了,能看清是輛摩托車。
那摩托行駛得極為緩慢,彷彿是害怕鏟過雪的路面仍會打滑。
也許只是個過路人,這附近有摩托車的人家不在少數。
但孟思瑤知道,這輛車是衝著自己來的。黑色的摩托,黑色的騎者,車速慢得驚人,其實是在和自己一同漫步。
他(她)想要什麼?
孟思瑤仍是原地不動,等著那輛摩托的到來。
近來江京的治安一直是個大大的問號,幾起搶殺大案正將這問號拉直成一個驚歎號,其中有許多搶劫案,都有騎摩托的歹徒。
也許這只是個搶劫犯。
摩托車已經將要開到近前,孟思瑤已經能看見那人一身皮衣皮褲,還有頭盔下的那雙眼睛。
一雙熟悉的眼睛,也許只熟悉了一個小時,但刻骨銘心。
這正是那雙地鐵裡窺視的眼睛。我的〃第六感〃還從來沒有錯過。
此刻,那雙眼睛對孟思瑤的紋絲不動覺得無比詫異,也盯向她的雙眼,看見了憤怒和鄙視。
騎者的雙眼開始泛紅,不是傷心哭泣的那種暈紅,溫溼的紅,而是暴怒或要殺人前眼白裡密佈的凌亂血絲,冷酷的紅。
忽然,摩托車的油門被踩到了最大,原先輕微的〃突突〃聲變成了轟鳴。
摩托車箭一般向孟思瑤衝去。
剎那間,孟思瑤終於明白,騎者不是個尋常的劫匪,更不是個尋常的路人,他甚至不是個尋常的殺手。
他是個一擊必中的殺手。
這時她也才明白,自己的所謂勇敢其實是一種愚蠢的固執,可惜此刻想逃已經晚了,摩托車會毫不留情地撞倒自己,也許,再來回碾幾下,確保自己失去所有的生機。他可從容地完成這一切,這條路上本來人煙就稀少,更何況這個冷酷的冬夜。
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