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愛德華,樊冬上前說道:“愛德華,你那邊忙完了?”
愛德華說:“我聽說有人甩掉所有人跑了出去。”賈裡德帶人趕到時,只看到碎成兩半的巨石和叢林中一點點打鬥痕跡。能夠使出那種刀法的人,縱觀泰格帝國也沒幾個,即使有,他們也不是用刀的。
愛德華一下子猜出樊冬碰上的人是誰,也猜出了樊冬的意圖。樊冬歷練半年,打交道的都是兇險無比的猛獸,他沒有太擔心樊冬的安危。即使泰德·霍勃特再強,在叢林之中樊冬也不會吃虧。
他只是擔心樊冬會不會因為殺人而心緒不穩。
沒想到樊冬回來得比他預計中晚。
而且並沒有難過的情緒,正相反,樊冬的心情似乎很愉悅,一種他無法理解的、難以言說的愉悅。那雙本來就亮亮的眼睛,彷彿在這一夜變得更加明亮,而這一變化大概連樊冬自己都不曾察覺。
愛德華覺得自己一腳踩進了一個沼澤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踩空、陷落,卻無法改變什麼。他意識到自己也許失去了一些非常重要的東西,那些東西可以讓他和樊冬走得更近。
愛德華上前擁住了樊冬。
在陌生的異國街頭,這樣的擁抱顯得有點突兀,樊冬愣了愣,伸手回抱愛德華。愛德華逐漸收緊的雙臂洩露了他的焦躁。
愛德華在樊冬耳邊喊:“鼕鼕。”
這個久違的稱呼讓樊冬頓了頓,把臉埋進愛德華胸膛裡。年少時的矛盾、爭吵、悸動,早已離他們非常遙遠,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可能連他自己都記不太清了。他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有太多的東西要去爭取,也許就連守住最基本、最簡單的堅持都不可能。
在這樣的時代生活,他們怎麼能去惦念“從前”呢,既然無論如何都已經回不去,越早放下、越早忘記,越能適應這個時代的一切。
只是當邂逅到一個和自己有著相似掙扎、相似痛苦的人時,樊冬才發現自己是不願意忘記的,更不願意放棄曾經接受過的許多不同於這個時代的理念。即使那會讓他在這個時代活得很艱難,他依然不想丟棄作為人應該堅守的底線。
感受到愛德華的情緒變化,樊冬仰起頭輕輕親吻愛德華的唇。他坦然相告:“愛德華,我今天很高興,因為我遇到一個很不錯的人。”他簡單地把和道格拉斯的對話告訴愛德華。
愛德華聽著樊冬毫無隱藏的敘述,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像道格拉斯那樣的掙扎和猶豫他也不是沒有過,只是他根本無法停下來考慮這些東西。從他重新睜開眼的那一刻起,他要面對的就是無數期望和無數危機……
樊冬望著愛德華的眼睛。這樣的眼神是他熟悉的,即使再難過、即使再傷心、即使藏著再多的話,他都不會開口訴說。
樊冬說:“愛德華,我很高興遇到道格拉斯這樣的人。”他握住愛德華兩隻寬大的手掌,“我也很高興遇到你。無論是高興還是難過,我都會把我的感受和你分享。同樣的,如果你高興或者難過,你也可以告訴我。”
愛德華親吻樊冬漂亮的耳朵。
他聲音低啞:“我很難過,我很妒忌。我妒忌能讓你高興的道格拉斯,這種情緒是不應該的,有人能讓你高興,我也應該高興才對。”只是當這份快樂是他所不能理解、不能觸及的時候,他不僅高興不起來,反而還很難過。因為這就像是,離樊冬最近的人不是他一樣。
不知是不是錯覺,把話說出口以後,愛德華覺得心裡輕鬆了很多,積壓在心底的陰霾也一掃而空。他一把將樊冬抱離地面,徑直走向樊冬的房間。樊冬已經有些困了,偎入愛德華懷裡合上眼睛。
等回到房間時,樊冬已經睡著了。
看著樊冬毫無防備的睡顏,愛德華的心臟也平靜下來。他在樊冬額頭上親了一下,摟住樊冬入睡。
第二天一早,愛德華緩緩睜開眼睛。
樊冬已經起來了,正在刷牙,對上愛德華的目光時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說:“醒了嗎?”
愛德華說:“醒了。”他很少睡得這麼沉,也很少睡得這麼好。睜眼看到樊冬的那一剎那,他覺得這一生已經非常圓滿。不管樊冬交到多少朋友,遇到多少人,樊冬依然是他的伴侶。樊冬會包容他的不完美,與他攜手過完這一生。
因為他的小獅子是這麼的優秀,從來不會因為困難退卻。
只要他決定去做的事,他就會做到。
愛德華湊到樊冬身邊和他一起刷牙,兩個人並肩站在泰格帝國的鏡子前,鏡中的畫面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