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住進了丁家大戶的豪宅裡,丁家其實早就在土改前就離開了豪宅,有人說去了香港,也有人說去了臺灣。這裡成了縣政府駐地,只因小木匠手藝高超,才被請到大院裡來,修復戲樓。
戲樓有百年的歷史,座北朝南,與天后宮的正殿直線相對,戲臺四角各有石柱一根,後臺連房屋三間,戲樓前掛有橫匾,記有“巨觀”二字,臺口左右石柱上題有字聯,左記:樂奏鈞天潮汐聲中喧島嶼。右記:宮開碣石笙歌隊裡徹蓬瀛。
戲樓是黃縣的一大景觀,毀於日本鬼子的炸彈,新上任的縣長知道文物保護的價值,請了小木匠來修復破敗的雕花門窗自有一個說法。黃縣的文人秀才自古聞名天下,一個文化名城怎麼能沒有戲樓?
縣長以為柳娘是小木匠的妻子,小木匠將錯就錯,並不解釋,柳娘也就隱瞞名姓住在了丁家大院。
黃縣的男人好啊,他們說話的聲音是綿長的,完全是商量事的樣子,在他們的話語裡,沒有驚歎號,甚至連問號都沒有。有很長一段時間,柳娘被那個唾液星子噴到臉上的長工責罵怕了,高聲大氣地說話都能嚇尿了褲子。長工說話是一槓子,又一槓子的,小木匠的話語是清澈的小溪,唱歌一樣,源遠流長,不帶半個髒字。柳娘愛上了這裡的語言環境,這是女人的敏感,也是高貴女人骨子裡的講究。
小木匠刻木雕花,以質論價,一天只有三四個小時的活兒,其餘時間,便是出門看戲,坐在樹下喝茶,站在窗前胡思亂想,胡思亂想是外行說法,柳娘猜小木匠是在構思,在苦思冥想雕刻藝術。
前幾年小木匠為丁家大戶雕了一堂門,一炮走紅,達管貴人慕名而來,有的雕壽器,有的雕牌匾,柳娘和小木匠睡的這張雕花木床,用的是鏤空雕法,雕的是鳳凰戲牡丹,雕到兩層,已經是高手了,小木匠卻另有創意,在床頭雕出一個亭子,亭子裡有兩個童子。柳娘認出來了,這是泣紅亭,是唐小三尋父,封信演義裡的故事。亭子與童子在空間上各有遠近,雕在環環套住的前後層面上,遠看牡丹,近看故事。小木匠把手藝活作到了極至。
愛一個男人的手藝,愛聽他說話的聲音,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女人真的不想知道手藝人的來龍去脈,也不在乎小木匠是否有家室,她只想讓他走近,象剝開冬日的柑橘,無比恣意蓬放出激情的香甜。
這是一個柔韌的男人,他有極大耐心和毅力,他說起話來輕言細語,為人處事絕對低調,甚至做起生意來也決不先聲奪人。他身上混雜著溫和與堅韌的精神力量。貨真價實的品貌聖潔,氣質高雅。
他們帶著一種近乎寬容的襲擾去接近對方,觀察對方,從而獲得了全新的溫暖的感受。就象鮮嫩的神經和細胞在溫柔地震顫,在熱切地呼吸,在和煦地生長。這是一個自然而然就處於熱戀之中的高度幸福階段,他們彼此為對方觸控了大膽的幻想,來到一個愛的天堂、極土和樂園。
小木匠的眼睛裡閃耀著柔和的光輝,當他輕輕抽開一條禁錮的絲帶,女人輕薄的衣衫便滑落下來,露出雪白的肌膚,泛青的血脈和深紅的峰尖。那是世界上最完美又虛無縹緲的對稱。男人溫柔地佔住一片峰巒,手指輕輕地揉搓那峰巔,直到它巍然聳立,無比柔嫩而又無比堅挺地迎向他的掌心。他把雙手蓋在上面,反覆感覺它柔嫩的質地。當兩片唇沉浸在雙峰之間那甜蜜芬芳的山谷裡,然後滑到平坦的腹地,終於棲息在一泓柔潤的芳澤之中。他的唇溫柔地帶著幾近崇拜的慷慨,灌溉她最細緻的歡愉,深入她走纏綿的等待。
她望著他,望著他明亮的瞳孔中反應出自己的面容,望著那溼潤的黑髮有如一簇漁火在燃燒,充分領受著他細膩的愛撫是誰教會他這種耐心求偶的藝術?她從不知道,自己也會這麼蓬蓬勃勃地燃燒。他竟能在片刻之中,把生命的活力灌溉她的全身,她只覺得自己象一朵緩緩展開的花蕾,蕩人心魄的歡樂留在了記憶的深處。
小木匠的愛撫有著罕見的魔力,能使她歡樂到極點。渾身的感官是如此清晰,如此敏感,樂到極處,竟衍生出一絲幾乎痛楚的情愫。她粘緊他的唇,牢牢地貼在他精瘦的身上,她願做他的長青藤,她願做他的小壁虎。只要他願意,她恨不得做他的舌頭,讓他永遠含在嘴裡。
當兩個人再也分不開的時候,女人的花苞裡已經有了小木匠授予的種籽。這期間,養在花盆裡的牡丹,也生生死死地緩過神來,綻開了萬卷書和紅繡球。
有情趣的男人賞花的樣子也和別人不一樣,他懂得花的習性,從不色靡靡地盯著一朵看,也不象那些花心風流眼的人,從這一朵飛到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