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枯坐到黃昏,前頭總算傳過來信,說各親王貝勒福晉都已經回府了,湖面停了一條蓮蓬船,是來接我回去的。
四阿哥今天自然是不能夠留宿圓明園的,這樣的日子他自然是要回府陪著福晉的,據說他們夫妻兩人感情不錯,福晉賢惠大度,在外面的名聲很好,四阿哥大約很敬重她。我想了想,還是瞞著圓中太監,換上了便裝,讓康澤木陪著我出府。
我們很順利的來到了直親王府,門口雌雄二獅十分威武雄壯,神情嚴峻,膽小的人見了未免心中要發顫,我輕輕摸著那母獅子腳下的小幼獅,又摸摸我腹中的孩子,輕輕對他說:“孩子,你一定要給額娘力量,額娘需要你。”
我押著心中無以復加的矛盾,傷感,悲切,踏進了王府後院,金敏已經獨自等在那裡,見我來,雙眼通紅的奔過來,輕輕拉著我的手,含淚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我一直在這裡等著。”
我衝她笑了笑,便移開視線,我想看看大阿哥生活的地方是個什麼樣子,雖然各個王府的景緻都是差不多的,但我想,他生活的地方,總歸有他的氣息。
金敏輕輕挽著我,笑著對我說:“我們去書房,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今天不會有奴才進出。”
我笑道:“你怎麼就知道我今晚一定會來,就不怕空等一場?”
金敏也笑道:“公主,咱們兩可是一塊長大的,我雖然沒有把握你何時會來,卻知道你一定會來,每天等著,總歸是能夠等到的。”
我衝她笑了笑,跟她之間的結締彷彿一掃而空,恢復如當初,如今我們兩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就是為大阿哥好,所以我們也暫時不再有矛盾了。
書房的燈微弱弱的,四周果然沒有把守的侍衛或者太監,金敏小心翼翼的扶著我上臺階,我望著大阿哥印在白窗紙上的印象,一時竟然挪不動步子。
康澤木以為我胎動不適,忙也上前攙扶著問詢,我指了指窗上的剪影,問金敏:“他一向都是這樣子嗎?”
金敏用袖頭點了點眼角,點頭道:“他幾乎都是在書房獨寢,府中的格格侍妾的屋子幾乎從來不進去,只有逢年過節需要商量府中事宜的時候,他才會來正院找我,平日裡倒是那些江湖術士見到他的機會比較多。”
話到最後,金敏顯然已經有了不滿和擔憂,我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嫁了一個這樣的丈夫,也是沒有辦法的,如果今天晚上他不聽我的勸告,那這還只是一個開始,未來的苦難還在後頭。
推開門,一陣刺鼻的酒氣傳過來,我皺了皺眉頭,金敏同樣也是如此,把我交給康澤木,自己快步走了進去,不一會兒,我就聽到裡間傳來金敏開窗收拾酒瓶的聲音,我想了想,還是踏腳走了進去。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咳咳,你拿我的酒瓶子做什麼,不讓我喝酒,我怎麼能夠睡得著,睡不著我怎麼會看到她……”
我的心跳幾乎漏掉了一拍,尤其是這幾年的平心靜氣,這種心慌的感覺更是格外明顯,難道大阿哥口中的她仍然是我?
“王爺,求你別再作踐自己的身子了,大格格二格格還有三格格都睜大眼睛看著阿瑪呢,您就忍心讓她們接受這樣一個醉鬼父親?”是金敏的聲音,噢,原來他已經有三個女兒了,獨獨還沒有兒子。
“把酒壺還給我!”大阿哥的語氣已經很不客氣了,我幾乎聽見裡面動手爭奪的聲音。
我加快了腳步,掀開垂地珠簾,昏黃的燭火下,我見到一個夢境裡面的臉,正迷茫的望著我,手揚在半空中,僵硬著,而他面前的金敏含著淚水,一臉愁苦。
“你……”
大阿哥幾乎認不出我來,尤其我現在的體型,他的臉上寫滿了訝異。
“是我,我來看你了。”我微笑著上前,康澤木緊緊跟著我,我們兩個人同時過來,同時出現在他面前,他顯然也不再有懷疑了。
“我這是在做夢麼?”他苦笑,忒自搖頭道:“怎麼可能,一定是老天爺可憐我,讓我有這樣一個無比真實的夢境,讓我又見到了你,是不是我一眨眼睛,你就又會消失?”
我更加心酸,我望了望金敏,金敏無力衝我點點頭,我突然更加明白為什麼金敏這樣苦苦哀求的要我過來,她太愛他的丈夫,即便她丈夫愛著的是其他女人,她也會努力成全。
這幾年,金敏的確歷練出來了,明白了誰的日子都是忍著過的,如果當初她沒有愛上大阿哥,而是在草原上找個門當戶對的青年公子生活在一起,一定會比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