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替他引路。
他人如其道號,四匹方方的一張臉,輪廓鮮明,就像是用一塊石頭雕刻出來,神態舉止也穩重如石。領著公孫弘來到偏殿門前,一側身,擺手道:“請!”
“青松就在這裡頭等我?”公孫弘仍然傲態畢呈。
白石眉一揚,沉聲道:“請!”
公孫弘仰天長笑,舉步跨進去。
這時偏殿中仍只得那六個人,神壇前那個蒲團仍然空著,公孫弘一步跨進,六個人十二道目光就像箭一樣射在他身上。
他若無其事地走至殿堂正中,目光落在那個空蒲團上,隨即問道:“青松何在?”
四大護法長老齊宣“無量壽佛”。
赤松卻一瞪眼,吆喝道:“無禮!”
公孫弘大笑道:“客人已進來,主人仍然未現身,豈非更無禮?”
蒼松右眉一揚,右眼一瞪,道:“我派掌門何等身份,肯接見你,已是你莫大的榮幸!”
公孫弘仰面大笑,洪亮的笑聲響徹殿堂,樑上的灰塵也被震得“簌簌”飛落。
赤松怒形於色,蒼松雙眉左一揚右一揚,四個護法長老卻又齊宣一聲:“無量壽佛!”公孫弘的笑聲竟就被這一聲“無量壽佛”壓下去。
也就在這時,雲板聲響,一聲:“掌門到!”步履響處,兩個手執雲板的小道士從殿後轉了出來,隨即左右退開去。
腳步聲接著又響起,兩個人的腳步聲,卻有三個人從殿後轉出來。
當先是一個全真羽士,一身鵝黃色道袍,步履如流水行雲,超然出塵,一些煙火氣味也沒有。他眉長過目,直鼻,五綹長鬚配合得恰到好處,已有些灰白,臉上也已有些皺紋,年紀應該在六十前後,卻絲毫老態也都沒有。在他的身後又跟著兩個小道士,左執塵拂,右捧寶劍。
四大護法長老赤松、蒼松一見合掌欠身,公孫弘雖然還是第一次見面,看情形,亦知道來的就是當代武當掌門青松。
青松也就在那個蒲團上盤膝坐下來,兩個小道士隨即分立在左右。
公孫弘看著青松坐下,嘴角綻出了一絲冷笑,道:“你就是青松?”
護法長老皆皺眉,赤松隨即一聲暴喝道:“大膽狂徒──”
青松揚手截住道:“少安毋躁。”轉向公孫弘道:“貧道就是青松,來使──”
“公孫弘!”
“無敵的首徒!”
“我們沒有見過面。”
“沒有。”
“你卻是知道有我公孫弘,看來武當派表面上雖然不問江湖上的事情,實則並非如此。”
青松淡然一笑,道:“武當派與無敵門,世代成仇,武當雖然罷休,卻是欲罷不能。”
“其實這也是簡單,只要武當派臣服無敵門,一切豈非就迎刃而解?”
“無敵門退出江湖,卻是更簡單。”
“笑話!”公孫弘一揮右手,道:“無敵門在江湖上現在正如日當天,與武當派的龜縮山中,又豈相提並論。”
青松毫不動氣,只是問道:“無敵派你來,就是要你說這些的?”
公孫弘搖頭,左手一沉,將錦盒遞向青松,道:“雁蕩一戰,距今已又十年。”
青松眼簾微垂。
“二十年前殺虎口一戰,你敗在家師手下。”公孫弘趾高氣揚地道:“十年前雁蕩之戰又敗一次,這件事,相信你還沒有忘記。”
“武當、無敵,十年一戰。”青松語聲沉靜,道:“現在距離十年之期尚有三月。”
“可是到現在,武當派還沒有任何的表示。”
“無敵的耐性以貧道所知一向都很不錯。”
“問題在武當派這十年以來都不敢過問武林中的事情,一派衰落跡象,家師實在懷疑,武當派是否還敢再應戰。”一頓,公孫弘才接下去道:“所以特別吩咐我走此一趟。”
“帶來這些話?”
“還有兩樣東西。”公孫弘右手取過壓在錦盒上的大紅帖子,道:“一是戰書!”語聲甫落,右掌一揮,那張大紅貼子“颼”地刀一樣向青松迎面飛去!
青松一抬手,“哧”地就將那張帖子夾在食中指之間,那張帖子猶自獵獵地不停震動。
公孫弘目光一寒,道:“果然不愧為武當派的掌門。”
青松手一翻,將帖子抖開,那上面,用金漆寫著兩行字。
──九月初九卯末辰初
──東嶽觀日峰玉皇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