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你若不知情,為何他昏迷前再三指認是你害他?難道他還會拿自己的命去冤枉你嗎?”李世民一甩衣袖,發出“撲朔”響聲,他直走兩步逼近李泰,一身冷冽氣勢壓的對面小黃門背脊又彎幾寸。
不管李佑是被誰推下水的,謀害皇子都是大事,李佑一被送進宮中,李世民便派人將事情大概瞭解一遍。
昨晚李恪在平康坊宴請,一群王爺公主們齊聚,不歡而散之後,李佑在舒雲閣喝酒到半夜,便有人送來密信給他,他看後就帶王妃離開,一路趕去了曲江池,又在芙蓉園外的雁影橋前下車,屏退了侍衛獨自去橋上赴約,不想竟會被人趁機下手推入曲江池中,侍衛聞聲前去救人,因著夜黑水寒,險些溺斃。
李佑眼下昏迷不醒,那封密信早被江水糊溼,送信人不知去向,雁影橋就那麼長,因當時慌亂沒有封查,推李佑下水的人亦不知去向,這本是件無頭案,奈何李佑被撈起來後,吐出幾口渾水,卻是斷斷續續重複一句話,直到昏迷——李泰害我。
邊上一干侍衛同齊王妃,甚至聞聲趕來的巡街人,都將這重複的其中四個字聽的一清二楚,於是矛頭一下直指李泰!
李恪、李寬、高陽、臨川等人相繼被詔入宮中,在李泰進宮之前,都已經被李世民問過一遍,眼下正在偏殿外等候。
面對李世民冷聲質問,李泰僅是抬頭望了他一眼,便低頭回以沉默,這不辯不解的態度,成功地挑起了皇帝的怒氣,金靴踱前一步,正待開口,門外便是一片嘈亂傳來——
“滾開!讓本宮進去,李泰是不是在裡面,讓本宮進去!我要見父皇!”
李承乾夾雜著憤怒的嗓音大的出奇,他禁足令被免去沒有幾日,本該是老老實實待在東宮,卻在這個節骨眼上鬧騰。
“太子哥哥,您怎麼了,別衝動啊。”這嬌滴滴的是臨川的聲音。
“皇兄莫急,有什麼事還是等人進去通報吧。”這勸告的是李恪的聲音。
“李泰!”李承乾嗓門陡然一扯,想是被侍衛阻攔,進不來便在門外喊起來:
“你這個混賬,本宮就知道當年害我墜江的人是你!我當日命大沒被你害死,只是廢了一條腿,你很失望是不是?是不是!現在你又用這手段去害五弟,你這個無恥小人,卑鄙無恥!父皇、父皇啊您看看啊!你睜大眼睛看看,就是這個畜生他要害我們兄弟,你那般寵他縱他,他卻對我們兄弟存有殺心,父皇您這次決不能饒他!不能饒他啊!若不然哪日他會連您也一起害了,父皇!他定是還在記恨當年瑾——”
“閉嘴!”
殿中驟然響起一聲爆喝,室內空氣一窒,李世民狠狠反手揮在龍案上,文房四寶“咣噹”摔落一地,嬌貴的紅絲硯臺一碎數片,有幾片高高彈起蹦到父子兩人衣襬上又落下,門外嚎聲乍止。
“傳朕口諭,皇五子李佑險遭謀害,詔大理寺即刻立案,查明元兇,皇二子李寬、皇三子李恪、漢王李元昌、韓王李元嘉等人,留京協查。封芙蓉園、雁影橋,皇四子李泰——暫拘瓊林殿,未得朕諭,不得出入!”
李泰看著腳邊幾瓣碎硯,掀了掀眼皮,躬身道,“兒臣謹遵父皇諭旨。”
殿外幾人,聽聞聖意,各個遵聲,見到殿中走出一道冷清人影,幾人眼神複雜地看過去,李恪卻是一手架著李承乾不讓他衝上前去,另一手遮在他嘴上,湊近小聲安撫。
……
文學館的大書樓是面向所有文學館內文人開放的,但在李泰歸京之後,就成了坤元錄編撰的主要場所,除了參編人員仍能憑藉特發的書牌出入一到四樓外,普通的學者學士便轉向館內另外兩座小書樓,雖不如大書樓藏書豐富,可也足夠閱覽。
按照以往慣例,春闈前後,科舉放榜之前,文學館中三座書樓都是沒有門禁的,因為經常有一些學生半夜苦讀,不得其解的時候會跑到書樓去查閱。而大書樓因為坤元錄的編撰,沒晚有文人輪班職夜,就更是朝夕不閉門,文學館前後門排查嚴密,館內也不乏巡邏護衛,杜絕了一些飛簷走壁之徒,但是為了保持大書樓的清靜,沒有動靜這群護衛一般是不會靠近騷擾的。
出事這天晚上,護衛們一樣在館內各處巡邏,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一夜過去,第二天早上,負責送早點和打掃的雜役進門發現七仰八叉躺倒的文人,起先只當他們熬夜睡著,豈料這樓中上下二十八人,竟會一夜之間從活人變成了屍體。
“……出了這麼大的事,很快就驚動了府衙,因文學館非同常所,這事便一捅到了刑部那裡,我昨晚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