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多是二十上下的少年公子,除卻與男客同座的女眷,還有四位小姐,遺玉一眼便瞅見了晉璐安,小姑娘似是望著她看了好一陣子,見她看過來,兩隻眼睛一亮,忙不迭的點頭衝她一禮。
其實遺玉對於晉潞安的態度,頗有幾分莫可奈何,好像不論她表現的再怎麼親近,這位性格本來活潑的晉小姐在她面前都放不開,對方時常望著她的眼神,都讓她覺得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似的。
遺玉還看見了程小虎,和長孫家那位不成器的三少爺長孫止,想也知道李泰不會發白帖給他,應是套了誰的紅貼跟進來的。
有紅貼在,不可避免這宴會上會出現意料不到的人,像是那位據說在房喬手底下混的風生水起的楚大人長女,楚曉絲。
上回馬場的事,全靠這位挑撥才起的頭,遺玉已將她歸成長孫夕的跟班,自然不會多高興見她,望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端起酒杯往嘴邊送,滿場中,怕也只有她這酒杯裡放的是稀釋了的花蜜。
大抵是心境不同,今晚的中秋宴過的尤其快,一晃眼,李泰已是挑好了人選,帶著遺玉往水榭那邊賞月去了。
那邊水榭賞月濃,這處沒得青眼的人,也都漸漸散在後花園裡賞玩,畢竟能光明正大地遊覽魏王府的機會可不多。
盧俊掛著懷國公後人、魏王內兄的身份,李泰他們一離席,便有人圍上去找他說話,他為人直爽,雖胸中無甚筆墨,但這兩三年在外頭見識頗多,並不怯場。
只是聊了一刻半刻,就對這群書生不耐煩起來,藉故離席,往另一邊湖岸去了。
初秋花草還呈繁茂之景,盧俊特別挑了人少的地方走,他下午被平雲帶著在這園子裡逛了一圈,記得不遠處有個小亭子,哪想還沒從花叢裡轉出來,就聽見那邊嬌聲笑笑,是有人捷足先登了,還是女客。
未免唐突,他摸摸鼻子,掉頭欲走,卻因聽見裡頭說話聲,頓足,下意識閃進一旁樹叢中。
“呵呵,要我說這魏王府的中秋夜宴也沒什麼,”楚曉絲拈著亭外探進來的一簇花枝,笑著對廳中另外三名女子道,“說什麼一貼難求,咱們幾個不都輕輕鬆鬆進來了。”
有人當即嗔道,“話不能這麼說,能到魏王府後花園裡逛上一圈,也是咱們無雙社的本事,旁人賣長樂公主和三小姐的面子。要換做別的,哪能弄到四份紅貼帶咱們進來玩呢?”
“妹妹說的對。”楚曉絲並不氣她駁了自己的話,反而高高興興地應了,她今日打扮的很是出挑,桃紅的掛衫,一色翡翠粉釵的頭面,看來這些日子混的是極好。
幾人又聊了幾句,大約是閒得無聊了,竟有人提議說,“方才看見那勞什子墨瑩文社的人了,不如讓人去叫過來,尋尋開心也好啊。”
“你說的是晉家的小姐吧,好啊,叫來叫來,咱們捉弄捉弄她,回去再同公主殿下講樂子,楚姐姐,好嗎?”長樂公主看不上墨瑩文社的人,這是長安城社交圈子裡通知的一件事,為了討好長樂,自然少不了有人去損她們。
“那就去叫吧,哦,找個侍女去,她們那群人精著呢,要是咱們的人去喊了,一準兒不會過來。”楚曉絲點頭允了,就有個穿著湖綠裙子的姑娘拎著裙子快步去找侍女了。
遺玉曾經提醒過墨瑩文社的幾位掌事小姐,教她們宴會時候不要落單,但因這是在魏王府上,晉潞安便放鬆了警惕,不多會兒,就跟著侍女過來了。
“喲,晉小姐現如今可真難見。”有人先聲酸了一句,“聽說貴社統共也不過二十個人,成天有這麼忙麼?”
晉潞安一看是這群糟心的人,理也不理,便掉頭要走。
“誒?別急著走啊,”楚曉絲在她後頭笑道,“我瞧你今日一個過來,也沒個搭伴的,坐那裡多無聊,不如來陪我們說話?”
“什麼,楚姐姐,晉小姐是一個人來的?”有人半掩著嘴裝模作樣地怪聲道,“不應該啊,不是說墨瑩文社推崇的是咱們能書擅辯的魏王妃麼,怎麼王妃也沒多弄幾張帖子請她們來玩?”
楚曉絲“咯咯”一笑,揪落了枝頭上最後的一朵花,隨手丟在地上,“那咱們就不曉得了,許是魏王妃看不上她們,又許是一一魏王妃她也做不了主呢。”
話音落,幾人都會意地竊笑出聲,晉璐安捏了捏拳頭,轉過身,面向亭裡那幾個笑得花枝亂顫的女子,一揚眉。反譏道:
“這是魏王府的內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幾個外人插嘴,就在人家園子裡亂說話,嚼舌根,不知是有恃無恐不怕被人聽見,還是頭大無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