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下去睡會兒吧,大清早就起來,陪著幾個大人等了一早上,也是累著了,這才吭都不吭一聲。”
盧氏不覺有異,又捏了捏盧澤的小手,遞給了奶孃,便對趙氏道:“書晴呢,今天學裡不是沐休嗎?”
“哦,昨天在花園裡坐久了,早起便著了風寒,我怕她過病氣給阿五,就叫她在屋裡歇著了。”
盧氏擔心道:“可是請大夫過來看過?”
趙氏道,“小病,照孃的老法子,給她熬了碗薑湯喝,已是不打緊了。”
盧氏又問了幾句,本是想著叫遺玉去給看看,但見趙氏模樣確實不像是有大事,便沒開口提。
說完了閒話,便同兄嫂一起去正房談正事,遺玉本是要跟著去的,卻被竇氏挽了,說是什麼事都由長輩給安排,叫她等著便是。
遺玉想想先前在璞真園有和盧氏說過事宜,便沒強跟去,同竇氏留在花廳裡說話,下人又來換過一回茶點,竇氏揮退了她們,遺玉瞧她有私話說,便對陳曲擺手讓她出去等。
“小玉啊,聽說前晚上芙蓉園宴裡,長公主她也去了?”
“是去了。”遺玉端起茶盞,衝竇氏點頭,心裡琢磨著她是要打聽什麼。
平陽同盧家的關係,和程咬金同盧家的關係又有不同,前者是盧老爺子的義子,和盧家是半個親戚,後者則是在李家未得天下時,便和盧氏姐妹相稱的皇家公主。
盧老爺子一走,這程咬金和盧家關係是減了一層,而平陽和盧氏的故舊還在,只是現在這長安城裡頭,是沒幾個人知道且記得的。
“你及笄禮上,公主殿下可是會來?”
“若是得空,殿下許是會來吧。”遺玉含糊地答了她一句,聽著像是拿不準。
竇氏側了身子微傾向遺玉,嗔了她一眼,“我聽你二伯說,你娘同長公主曾是閨中密友,怎地你及笄,她還能不來?我同你說,要是你能請得她來,二伯母還能幫你多邀上幾位有頭臉的夫人,如何?”
遺玉同周夫人習人情世故,多有提到這京中婦人們的來往相交之術,聽竇氏這話,哪能猜不出,竇氏這是想借著她的及笄禮,結交平陽這等放在往常便是高不可攀的人物,順帶再拉上一干別的人等,一引一見,這可是打的一石二鳥、兩頭討巧的好算盤,到頭來,還要遺玉承她一份人情。
看出她心眼,遺玉也不氣惱,輕笑了一聲,搖頭道:“您說笑了,長公主那等尊貴的人物,來不來,怎是我能說定的,這可不敢胡亂應承您。別說了大話,到時不好收場,落人笑柄。”
這最後一句是有意無意地說給竇氏聽的,果然她訕笑一聲,“那便算了,我就是這麼一問,想著你就要嫁到王府去,那可不比別處人家,就連個守門的下人都是有品有級的,這及笄禮上能多些臉面,過門也不會叫人瞧不起不是。”
瞧不起?遺玉低頭喝茶,遮去目中的自嘲,連自家人都覺得,她要是嫁過去會被瞧不起,外人又是怎麼看她的,現在還只是個側妃的名頭,若是——罷,不是一早就清楚會這樣,有什麼好不自在的,她心不移,一步步朝著那個方向去了便是。
竇氏見她不吭氣兒,發現說錯了話,忙尷尬地尋了別的話題,“光顧著說這個,兩年不見,伯母也沒好好瞅瞅你,嘖嘖,這仔細一看,是又出落得水靈了,”邊說邊探手去比在遺玉露出的手背上比較,“瞧,比我不知是白了多少,這面兒嫩的,怎麼也不像是在外頭跑了兩年的人……”
遺玉見她誇讚,只聽不語,一邊出神,想起在大蟒山養傷初的那陣子,整個人都蔫下去,皮糙肉黃的,當時是先同蕭蜓研究方子,配藥塗敷,內服外用,精養之後才又恢復過來。
周夫人的話不錯,女子多是三分麗質,七分靠養護,底子再好,也沒有風吹日曬不是樣的,她年小時,不在意這個,直到臉上頸上受了傷,又被周夫人再三“洗腦”,才後知後覺地注意起來。
說起疤痕,煉雪霜的確是除疤去痕的一等良藥,配以排毒的湯藥起了奇效,然而,許是拖的日子久了些,臉上較輕的疤痕是除盡了,可是左邊側頸上,終究是留下了三道粉白的抓痕,兩三寸長,卻之不掉,好在用妝粉遮了,看不出異常來。
竇氏沒什麼別的好聊,說著說著便扯到衣裳首飾上頭,正給遺玉看她前陣子將打的一隻金翠鐲子,便有下人在外頭高聲稟報道:
“二夫人,二小姐,魏王府上來了人,說是芙蓉園的玉堂春開了,王爺派差人來接小姐賞花去,現在前廳候著呢。”
聽這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