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沒留他們說幾句話,等第二天起來,吃罷早飯,遺玉就問起他們,平雲以為她是想見人,便叫守門的小丫鬟去把人帶了過來。
安陽不比京城魏王府裡下人多,正好遺玉養胎需要安靜,從都督府遷出來,也沒帶下人,左右就是原來在翡翠院跟著她的那幾個。
後天是遺玉的生辰,提前說好不準備大辦,但幾桌宴席還是要擺的,平霞就早上在廚房清點食材,這在王府本來是陳曲的事情,可她留在長安沒有跟來,便成了平霞她們工作,她帶著兩個小的,聽說遺玉找,便放下手中的話,一道過來。
遺玉坐在外間看書,見到平霞領著兩個小姑娘進來,便放下書本,抬頭仔細去打量。
小孩子的五官本就帶著稚嫩,小草和小芽洗洗乾淨,雖因為營養不良面板髮黃,但五官卻是端端正正的,姐姐是大眼睛,雙眼皮,妹妹扎著兩隻羊角辮,上頭綁著紅髮繩,被平霞催促著喊人時候,微微露出一對尖尖的小虎牙。
“拜、拜見王妃。”
“小芽拜、拜王妃。”
就這麼一句話,平霞昨晚不知道是教了多久。
姐妹倆的家鄉遠離長安,只知道王妃是比縣太爺還要厲害上許多的人物。
好在昨晚先見過一回,遺玉慈眉善眼的,並不像她們認知裡的可怕,甚至還讓她們覺得有些親切,就好像一路從家鄉乞討過來,偶爾會遇到施捨給她們的姐姐嬸嬸一樣。
昨晚聽平霞絮絮叨叨說了好幾遍,她們很清楚地知道,若不是眼前這位好心腸的夫人,她們肯定被壞人帶走賣掉,再回不來了。姐妹倆說話帶些北方固有的口音,遺玉昨晚就聽出來,而小迪那個孩子就沒有,顯然她們不是一個地方來的。
“平雲,拿兩隻墊子來,讓她們坐著說話。”
她跟前的地上鋪有乾淨毯子,但二月的天還不算暖和,小孩子坐在地上久了,總歸會不舒服。
小草和小芽見遺玉開口讓座,一齊把頭扭向了平霞,見她點頭,才手拉著手,小步地朝鋪好了墊子,笑著衝她們招手的平雲挪過去。
待她們坐下,遺玉又讓平霞把事先準備好的點心和茶果都擺到她們跟前的小桌子上,和顏悅色道:“還記得家在哪兒嗎?”
妹妹到底還小,注意力被面前幾盤漂亮精緻的點心吸引過去,沒聽見遺玉問話,姐姐要懂事許多,愣了一下。便道忙答且:“沙、沙鎮。
雖然沒聽說過這個地方,但遺玉還是點了點頭,她已先從平霞那裡聽說,這對小姐妹的父母,早就餓死在路上,還是靠著好心的鄉親挖些野菜給她們果腹,才能活著走到安陽。
卻不想,到了這裡,等待著的不是一條她們渴望巳久的活路。而是——遺玉恍了下神,將思緒拉扯回來,見到小芽呆呆地瞅著點心盤子,一副想吃又不敢拿的模樣,便向前傾身,指著當中一碟梅花糕,輕聲道:“這個是甜的,你們嘗一嘗。”
兩人又扭頭去看平霞,後者連忙抽出帕子包了一塊送到姐姐手邊,待她小心翼翼地兩手接過去,才又取了一塊送到妹妹嘴邊。
妹妹小芽咬了一小口,津津有味地在嘴裡嚼著味道,姐姐小草捧著那塊點心,眼裡分明寫著渴望,卻不往嘴邊送,而是偏頭。看著妹妹吃。
遺玉見她不動,便問道:“怎麼不吃?”
小草怯怯地衝她搖了搖頭,又看一眼小芽,小聲地解釋道:“娘說過,要等、等妹妹先飽了。”
聽這話,遺玉忽就想起來小時候,他們一家四口還在靠山村過活,起先日子過的窮苦,家裡糧食緊張,就是一張乾巴巴的餅子,孃親和哥哥們都是緊著她先吃的。
幾乎是一瞬間,遺丟眼裡便聚起了霧氣,她側過頭,平復著波動的情緒,而拿著點心在喂小芽的平霞,已經忍不住扭頭去抹眼淚。
享慣了錦家玉食,曾幾何時還能記得,當年也有過為了一頓溫飽而滿足的時候。
“吃吧,往後你們就在這裡住下,家裡有很多吃的,不會讓你們再餓肚子。”
遺玉溫聲細語地哄勸,姐姐小草欣喜地使勁兒點了下頭,妹妹小芽舔乾淨了嘴唇上的點心沫子,仰起臉,亮晶晶的眼睛望著遺玉 ;滿是期盼道:“能讓、讓哥哥,和嬸嬸們也來嗎?他們,他們也餓肚子。”聽見這稚語,小草偷偷扯了下妹妹的手臂,遺玉偏頭去問平霞:“她們兩個還有親人在?”
平霞看了姐妹倆一眼,很肯定地對遺玉搖頭道,“沒有了。“那她說的是?”
“應該是一同乞討到安陽來的鄉親,他們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