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看下面是什麼,畜生!”
李承乾被迫望向城下,只見人山人海,火光之處,皆是兵馬,槍矛森森,欲覆山城,此去一個時辰,城下的兵馬越聚越多,早已不只五千之數。
城下有人眼尖,看到了城頭上的人影,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太子來了”,隨聲迎合,接二連三,片刻成浪。
“太子出來,還大督軍公道!解我不平!”
“太子出來!”
“還大督軍公道!解我不平!”
……
“看到了?”平陽將臉色蒼白的李承乾從城頭上拉了回來,“若是李泰知道你把他的人殺了,大軍要是攻打進城,慌亂中,誰能保你小命?”
“他、他們不敢,這是謀反,這是謀反!本宮是太子,他們這是死罪!”
平陽目光一暗,搖頭道:“征伐沙場的戰士,最無畏的,就是死。”
她看著李承乾恍惚的神色,心中百苦,她最不願看到就是兄弟之間的兵戎相見。
“李泰心志之高,積勢已久,你父皇早料他不甘隱忍,故而許之遠征,以他皇子之位穩定軍心,假若他此次不利,便挫他的銳氣,假若他得立功勞,則正好以他這把利刃開疆護國,果不其然,他解了突厥西患,又破了西域通道,立下大功。”
“早先,你父皇就防著他萬一得勝,回朝會不利於宮廷,故下詔將他妻女從河北召回,一來是怕有人心懷不軌拿她做文章,二來是想借此牽制李泰,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只等遠征軍退回各道軍府,便可無虞。”
“皇兄早覺身體不適,故而染病之初,就將監國之責交由你,想要你這太子坐鎮朝中,培養威信,後來他身體每況愈下,不得已遷往大明宮靜養,為怕你藉機為難魏王府,等李泰回來不好收場,故而事先派人送信洛陽,要我適時回京穩定局面。”
“恰那魏王妃來找我求助,我才知你被皇兄言中,果然為難了魏王府,於是順勢護她回京,將她一家護於我公主府門下,待那李泰回來,好歹不會因你封了他的魏王府鬧大,豈料——”
平陽深吸一口氣,抑不住恨鐵不成鋼的憤慨:
“豈料棋差一招,你父皇前日病危,我趕赴大明宮去侍疾,來不及交待府中,卻被你這混賬東西抓住間隙,將他愛妃弄進宮裡。這真是千算萬算不如天算,他得勝歸來,戰利品中定然存有大量糧草以備不時只需,足夠萬軍多日之用。眼下是入冬時節,正逢南北軍府兵力來往排程,是京中兵力最弱之時,不過一萬人數,你叫他們怎敵李泰這支凱旋之軍?”
“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只差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假若被他得知愛妻已經喪命,這一把火添上去,他有大軍擁護,無你父皇主持大局,你當他真不敢反嗎!“
李承乾聽平陽這一番前因後果道來,臉上早無血色,他會扣留遺玉在宮裡,就是想出一口惡氣,卻不曾想過會因為一個女人,反倒給了李泰謀反的藉口,驚慌之下,拉住平陽衣袖道:
“姑母,您手中不是還是一支兵馬嗎?”
“遠水難解近渴,”平陽緊皺著眉頭,將目光轉向城下,稍息,道:“現在只能施以緩兵之計,先將李泰勸退,莫不能讓他知道魏王妃已死。”
為私己,平陽恨不能將害了她故交之女的太子一掌斃了,但為家國,她卻必須要穩定局面,不能讓長安大亂。
“我現在親自帶你出城去同李泰對談,你就告訴他,魏王妃已被送往別處,不在宮裡,再許他三日之約追回,承諾將人送還,先拖住他,京兆南山有一藏兵之處,當朝只我同你父皇、舅父三人得知,兵符在你舅父手中,待我同他商議,調兵遣將。”
李承乾心中有鬼,聽到平陽這麼說,心中一番較量,更怕日後被平陽發現他謊稱遺玉已死,興師動眾,當下決定回去就把遺玉滅口,絕不能讓她活口。
“好,我聽姑母的安排。”
於是,在平陽的隨同下,禁軍冒險將城門開啟,將她同太子送到城外,同李泰面談。
城外風聲嗦嗦,人影攢動,李泰看著將視線從率先露面的平陽,移到她身後的李承乾身上,凌厲的目光霎時又盛幾分。
“李泰,本宮已知你今夜來意,”當著眾多人面前,平陽知道不好將話說明,“你皇兄有話要對你說,你且聽罷,再做打算不遲。”
說罷,她推了推李承乾上前,後者在城樓上聽過她囑咐,便悶聲悶氣對著李泰揖手道:
“四弟,是為兄思慮不周,冤屈你通敵,又私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