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上紅玉何來由,銀簪誰人插髻頭,碧眼茫茫尋故人,笙笛劍蜓馬不休。
第五卷 第1章 客謨來人
天下統分十道,江河山川不一,民俗風情各異,有繁華如長安洛陽,有繁華秀氣如揚州錢塘,但在這些聞名遐邇的地界它外,這大唐國土山川,更多的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地頭。
位於劍南道西部,瀕近偏僻,有一座名叫客謨的小鎮,鎮子不算大,但東來西住的商旅人流之疾,卻叫人咋舌,有言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麼一座小鎮,倒把這道理坦地一清二楚。
進了鎮子,坑坑闆闆的土石街道很是寬敞,足夠馬隊橫三排地走過去,道路兩邊嘈嘈雜雜的盡是討價還價聲,木板兒木桌拼起來的攤子,麻布草蓆搭起來的棚子,操著各式方言的販夫和商客,也不知相互之間是否能夠聽懂,只比誰的嗓門兒更大些。
若你是頭一次來客謨鎮,往那攤子上一湊,小心會驚噎了喉嚨,不說那看著便讓人難以下嚥,但一出鍋便被一搶而空的大餅,三個攤子上少說有一個擺的是明晃晃的刀子匕首,繩索鐵鉤,別的便是些你見沒見過,聽沒聽過的玩意兒,不知拿來何用。
不過,就是心驚,也千萬別在臉上露出來,這小鎮上多的是靠坑蒙偷扒為生的當地人,就躲在明處暗處,一雙賊眼盯著,挑那易下手的羊羔。
鎮上的客棧是不少的,從鎮東到鎮西,足有八家,當然,這挨著食宿環境的不同,又有高下之分,沒錢的你就住西走,有錢的,您就瞅準東門頭一家——順風大客棧。
“咕嚕嚕”聲停下,正當午,太陽高照,一輛馬車靠在客棧門口,四面八敞的一樓,正在酒肉的客人注意到這動靜,紛紛扭頭看去。
大家可不是沒見過馬車,而是在客謨鎮,馬車這東西,實在少見,途經這裡的,有幾個是去遊玩的,哪個不是打馬前行,防賊防盜,有誰嬌氣地坐了馬車來。
抱著這疑問,眾人眼不眨地看那車簾被車伕捲起,從車上一前一後躍下兩人,那頭起的,是個濃眉大眼的男人,三十歲上下的樣貌,身形偏胖,一身鮮綠的圓領兒緞袍,腰間還附庸風雅地彆著一支紙扇,似是故意有意效仿書生打扮,卻看不出肚子裡有幾滴墨水。
後頭跟著那個,年約二十來歲,生的劍眉星目,肩寬體長,一身白色布衣,過肩的長髮隨意地拿了髻在腦後,手裡握著一把尺長的短劍,這像是個俠客了。
“嗤,準又是吃飽了沒事幹,活的太舒坦,遊山玩水找到這裡來尋了斷的。”說這話的漢子聲音不高,可週圍聽見的不少,都在心裡贊同。
那綠袍的男人似是聽見自己被人議論,笑眯眯地扭頭看了出聲這人一眼,被人當成是挑釁,一句葷話沒能罵出口,便聽西北角的樓梯一通咣咣噹當聲,竄下來一個小個兒,哈哈笑著,迎了上去。
“何老扳!我打樓上看著,就像是您的車子,這怎麼地,春尾了,您又親自出門行貨去?”
這一嗓子諂的,方才那差點罵人的漢子,臉色不免變了變,就見那綠袍的胖子折起了紙扇,一記輕敲在那小個兒頭頂,呵呵道:
“行啦,別打聽那麼多,騰出來四間上房,熱水燒上,好酒好菜備樓上去。”
“哎!您等著,這上房只剩兩間,我去攆出來兩房客人,給您騰地方,要不,您先去我屋裡坐會兒?”
“不了,我就在這一樓喝口茶,等幾個人。”
綠袍胖子領著那白衣俠客,就在一樓入門拐角處挑了個空位坐著,那小個兒男人連忙上了樓去,方才還亂糟糟的一樓,當即沒了聲音。
方才下樓迎人那小個兒中年男人,可不是什麼店小二,乃是這順風大客棧的當家掌櫃,外號“老搓兒”的,這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說是這客謨的地頭一條蛇也不為過,你來這裡住店的,還需得看見人臉色才行,平日這老搓兒別說是笑著同人說話了,就是收銀子的時候,那鼻孔也是對著屋頂的。
這胖子是什麼來路?眾人心疑,有見識的,多是從那一聲“何老闆”猜出了大概,沒見識的,也不敢放肆,這可是客謨,當街捱上一刀,白進紅出,都沒處叫官的地方。
“咕嚕嚕”地,又一輛馬車停在門口,眾人一樣去看,這車簾子一刮,便從中跳下兩人來,兩人頭湊在一處,似在嘀咕什麼,上了臺階,這才走正身子看路,只這麼一扭頭,就聽客棧裡響起一陣意味不明的笑聲。
這一男裝一女裝的兩人,一般纖長個頭,樣貌自有不同,那男裝的一身蔥綠,眉清目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