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願喃喃道:“什麼也沒想。”
花深深還想再問,福嫂悄悄扯了扯她衣角,花深深馬上就不吭聲了。
她明白他在想什麼了。
他一定是在想野王旗,想由野王旗而發生的一些事情,一些難忘的往事。
他一定是在想,由於野王旗,還會有什麼事情將會降臨到他們頭上。
花深深凝視著他蒼白異常的臉龐,心裡充滿了柔情,若非福嫂在旁邊,她一定會撲進他懷裡。用自己的柔唇來撫慰他了。
鄭願很困惑。
這種困惑在以前只是隱隱約約的,今天卻已十分真切。
他困惑的是自己將如何面對野王旗和它的主人南小仙。
如果南小仙執意要他迴歸野王旗下,他將如何應付?
如果南小仙執意要稱霸武林,一統江湖,他又將如何?
如果……
這些問題,不僅讓他困惑,讓他心煩,更讓他痛苦。
如果他當初堅決不肯將野王旗交還給南小仙,那麼南小仙無論如何也沒有機會弄權,武林將避免一場浩劫,江湖也會平靜得多。
他堅信師父會站在他這一邊,可他居然辜負了師父的一番苦心,他居然還為之慶幸過一段時間。
當然,那麼做固然可以使野王旗不再重現江湖,南小仙將不得不安份守己,他自己卻也不得不娶南小仙……
那麼花深深呢?
鄭願在心裡嘆著氣,睜開了眼睛,看見了花深深蘊滿淚水的大眼睛。
福嫂早已找下事由躲到阿福那裡去了。
鄭願張開雙臂,花深深就一下栽了過來,嗚咽道:
“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
“瞎說!”
“我知道。”
“哥?”
“嗯?”
“你打算,…··怎麼辦?”
“唉……”
’你的…··你的那個……那個師姐,她不會放過你的。”
“我知道。”
“那你怎麼辦”
“……”
“哥?說話呀?”
“……”
“哥,好哥哥,別不理我呀!”
鄭願嘆了口氣,將她臉兒抬起,望著她淚汪汪的眼睛,微笑道:“你這個漂亮的小腦瓜子裡面,不知又在轉什麼怪念頭了。”
花深深豐滿的柔唇在輕輕顫抖:“我…·我怕,怕……”
鄭願瞪眼道:“你怕什麼?當我老婆這麼多日子了,連你丈夫是個大丈夫你都不明白?”
花深深搖頭,嗚咽道:“我…·我是怕你……怕你……
被她……傷害,
她怕得實在有理。
莫說南小仙和鄭願有過肉體上的關係,就算沒有,就憑南小仙是朱爭的女兒,鄭願也絕對不會傷害南小仙,而南小仙卻隨時可以利用這兩點來傷害鄭願。
鄭願除了躲避,還能怎樣?
逃避雖然很難堪,但卻不會產生衝突,也就不會產生讓人痛心的後果。
如果他傷害了南小仙,或是南小仙傷害了他,最痛苦的都是朱爭。
一想到師父,鄭願的心就會痛。
英雄已遲暮,他怎麼能讓師父傷心呢?
十月十九,二更未。
小黑皮的眼皮跳得歷害,他預感到會有什麼禍事降臨,心裡怕得要命。
小黑皮偷眼看看金錢豹他們,發現他們也都很害怕。
鎮定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的老大青鼻子。
青鼻子兀立在院門口,平靜地看著路口。
不一會兒,遠處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聽聲音好像來了不少人。
小黑皮的腿更軟。
每年總舵總有三次派人下來巡視,小黑皮每次都很害怕,但從未像今晚這麼恐懼過。
當蹄聲越來越近,小黑皮身上的冷汗也就越來越多。
當一大批人騎著馬衝到院門外時,小黑皮心都快跳出腔子了——他看見了“夾棍”。
“夾棍”是一個人,綠林盟數萬名兄弟,沒有一個不知道這個人,不知道這個的厲害。
“夾根”是兄弟們私下裡叫的綽號,這個人的名字叫鮑孝。
總領江南綠林盟總舵之刑堂堂主“一笑斷魂”鮑孝。
鮑孝名孝,其實最不孝,他的父親就是因為犯了綠林盟的盟規,而被鮑孝宣令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