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兩天,白澤芝每天都去看祁連珊,一坐就是大半天,跟她說許多的話。祁連珊就那樣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無聲無息,只有儀器上的數字顯示著她的生命。
抱著希望而來,滿懷疲憊而歸。馬上就滿五天了,醫生說,昏迷的時間越久,醒來的可能性就越小,對身體的傷害也就越大。三天是一個希望,五天是一個希望,如果十天以上還不能甦醒的話,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白澤芝覺得自己要瘋了,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對話,在腦中反覆重現,一遍又一遍,不受控制地反覆上映,令她疲憊不堪,腦袋生疼。最後,當她終於迷迷糊糊的時候,手機響了一聲簡訊提示音,她立刻就清醒了。
她忽的一下坐起來,著急忙慌去拿手機。可當把手機握在手裡的時候,又不敢看了。她害怕會是壞訊息,因為這兩天已經搶救過好兩次,通知書也下了好兩次。然而她又期待著有奇蹟。她把那串佛珠握在手裡,默唸了許久,才敢看手機。
“天珊醒了。”
四個字,拯救了她。她輕舒了一口氣,然後就徹底地睡著了。
祁連珊醒了,只要在杭州,白澤芝每天都會去看她。現在白澤芝兩頭跑,趕到上海處理工作,再趕回杭州來看祁連珊。祁連珊的事,她只告訴了自己媽媽,其他任何人都沒有說,惹得顧又禮很是生疑。
唐俊奇倒沒有特別的反應,只是以為她杭州工作忙。因為唐俊奇自己也是忙得不行,時不時要飛廣州、香港,兩人幾天能見一次都是好的。
祁連珊慢慢地好起來了,各種管子都去掉了,漸漸地,睡的時間少,醒的時間多了。有一天,她對著白澤芝笑了,白澤芝卻想哭。
她可以下樓散步了,白澤芝陪她坐在院子裡的長椅上,太陽很好,暖洋洋地照著她們。
“你也覺得我很傻吧?”祁連珊輕輕地、弱弱地問。
“是的,真傻。”白澤芝側過臉去不看她,是因為不想讓眼睛裡的淚溢位來。
“我可真可笑,現在回過頭去看,真太可笑了。”她看著前方的草坪,慢慢地說。
“方總讓我帶話給你,他說,自殺也是殺生。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們沒有資格傷害我們的身體,讓父母傷心哀痛,這是大不孝。幸好……他說,生命是難得的機緣,希望你今後要珍惜,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我會記得。我真是羞愧。我說過,會把自己的故事告訴你。”
白澤芝靜靜地聽她說話,她知道,她需要傾訴出來,需要對過去做個了斷。
只聽祁連珊輕笑了一下,說:“是個非常惡俗的故事,非常惡俗。”
“芳芳被打了,公司裡的人都在議論她,甚至看她的笑話。我也跟著別人一起,若無其事地議論這件事,好像自己是個沒事人一樣。記得我那天在公司裡給她們講‘給年輕女孩的忠告’嗎?那是講給我自己聽的,可惜我沒有早一點看到這篇文章,如果早一點看到,也許……其實也不一定,也許只有碰得頭破血流之後,才能回過頭來,領悟那些話的切膚之痛。”
“你說你喜歡成熟的男人,我也是。幸運的是,你的唐先生是獨身,而我的那位,卻是有婦之夫。你叫我講自己的羅曼史給你聽,我說畢業以後就沒有談過戀愛了,那是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