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轟鳴聲,白澤芝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她恨不得現在就跑去找顧又禮,然而她卻不能。
這不是在杭州,不是在上海,不是在任何其它地方,甚至都不是在昌都哪個偏僻的小村子。如果是上述任何一個地方,她就已經跑出去找了。然而這是在5000多米高的茫茫的雪山上,她一個人又能去哪裡找呢?她只有努力讓自己冷靜。
她跟著大劉衝出了帳篷,大劉在撥打衛星電話,她就一直跟在旁邊盯著看。電話一直沒有人接。大劉焦躁地來回踱步,繼續不斷撥打電話,終於,電話被接通了。
“我們聽見了,還能看見山頂冒雲氣。剛才震了一分多鐘,你們怎麼樣?衝散了?清點人數?”
白澤芝此時顧不得禮貌,急急地問:“顧又禮呢?看見顧又禮了嗎?”
於是大劉詢問對面,然後回答白澤芝:“目前還沒看見,你不要急,現在那邊場面比較混亂。碰到了另一個登山隊,人比較多,一時沒看見。”
說著大劉往帳篷走,召集人員準備上山增援。白澤芝也趕緊戴好帽子手套,背好自己的行囊,跟在了大劉的身後。大劉回頭看看他,想要說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隨她跟進了隊伍。
他們出發往山上走的時候,白澤芝回頭看見唐俊奇也跟來了,就跟在她的身後,衝著她笑:“我陪你一起去。”
“謝謝你!”白澤芝頓了頓,“其實你不必的。”再看看跟在後面的唐俊奇的那位朋友,又說:“還拖累了你的朋友。”
“他啊,”唐俊奇回頭笑笑說,“他巴不得呢,他是執著的登山發燒友。對吧,明哲?”
那位叫明哲的朋友笑了笑,默默跟著走。
他們全速往山上行進,白澤芝心急如焚,然而也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並不能飛。她在腦子裡想了各種不好的可能,又讓自己相信這些都是胡思亂想的假設。因為經歷過,所以才更知道可怕,所以才沒法不多想。
一隊人默默地朝上走,只聽見沙沙的腳步聲,體力不允許他們消耗力氣說話,同時也沒有心情開口說話。不知走了多久,開始看到人了。
地面一片狼藉,他們從三三兩兩的人的身旁經過。白澤芝注意地看每一個人的臉,沒有顧又禮,也沒有她之前認識的人。這些人似乎是另一支登山隊的。不少人都受了傷,有的頭破了,正在流血,有的是胳膊腿受了傷,有救援人員在為他們做簡易的包紮和固定。
“我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地震,然後就看到對面山坡上,巨大的雪崩朝我們襲來了,夾雜著雪和石塊。我和大家一樣反向跑,大概跑了有十多米,雪崩已經到了我的背後。我趴在雪坡上,雙手護住頭,手撐起來給自己一個呼吸的空間。巨大的雪衝擊著我,我感覺自己快要被活埋了。幸好只持續了一分多鐘的時間,不然就徹底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