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遍。”
僕從:“艾、艾藤草。”
司羨元往回走的腳步停住,冷笑道:
“你們要用整個京城皇室僅有一株,被陛下賜予本官、在庫房珍藏多年的艾藤名藥,就為了折騰救個進府不到半日的小東西?”
僕從冷汗流下:“這……沈大夫餵了兩種藥方但始終不見高熱退下,萬不得已他才這樣說的。小的不敢耽擱就來請示大人……”
司羨元打斷他:“帶路。”
僕從:“什、什麼?”
司羨元道:
“哪個偏房,帶路。”
他倒要看看,是多金貴的身子非那株艾藤草不可。
救不活?
-
明窈昏迷著躺在偏房的床榻上。
沈大夫開的藥早已喂她喝下去,凍瘡膏藥也仔細塗抹。但她的燒僅僅退下去一會就再次燒起來,病怏怏地躺在榻上,脈搏絲弱近無,呼吸幾不可聞。
沈大夫正皺眉思索,司羨元就走進來,目光落在榻上。
僕從捧著烏木匣跟隨走進來道:“司大人,艾藤草在這。”
“甚好!”沈大夫下意識抬頭,看向司羨元,“司大人,這藥……”
司羨元:“若沒能救活,白白浪費本官這麼好的藥材……”
沈大夫接了烏木匣道:“在下一定盡力。”
小廚房裡早已備好煎藥藥材,沈大夫小心翼翼地將艾藤草磨成粉放進去。這方子藥效極強、祛病活血肉骨,將死之人都能被這藥吊命,再救不活,他也沒辦法了。
夕陽落下,日暮斜飛,轉眼已至酉時。
艾藤草藥湯已經喂下兩個時辰了。
明窈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睡顏很沉,沈大人收拾包袱回了院子。
司羨元從書房過來時,就見偏院零星幾個僕從正在給人準備後事。
他眉梢微微挑了下:“沒救活?”
僕從垂首應了聲。
司羨元負手走到塌邊。
小姑娘髒兮兮的,氣若游絲,面龐卻漂亮得很。她五官比同齡小孩要精緻許多,因閉著眼而稍顯冷清,但面頰奶氣的嬰兒肥沖淡了整體的清凌感,所以看起來更像個俏生生不說話、脾氣軟綿綿的木娃娃,一個珍貴的瓷器,透著易碎感。
司羨元沒感到有多意外,只覺浪費了一株百年難遇的好藥材。尚未收回目光,榻上的木娃娃睫毛忽然顫了顫。
像是夕陽下的蝶翅一般,翩躚飛舞落下一片陰影。
司羨元目光停在她臉上。
下一秒。
明窈睜開了眼睛。
木娃娃一雙眼眸大而圓潤、烏亮濡溼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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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夫聽聞明窈甦醒後急匆匆趕來,一番把脈後連連稱道“命不該絕”,一口氣開了數個方子。
小姑娘不說話,睜著眼睛看他們,發燒未退也不鬧,安安靜靜的,像是有些怕生,卻並不膽怯。
她好像只是在單純在難得清醒過來的時間裡記著屋子裡出現的每個人。
直到她目光落在遠處金絲楠坐塌上的司羨元,眸子裡終於有了其他情緒。
沒等明窈做出合適的反應,司羨元移開視線,垂著眼,百無聊賴地把玩起了指骨上的白玉扳指。
明窈的思緒遲鈍地回攏。
這個府邸的主人就是眼前這個人——這個念頭閃過後,明窈就多看了幾眼。
腦海中第一念頭是那個溫溫潤潤的玉樣物件看起來很漂亮,溫和白玉中點綴著火苗一樣的硃紅,宛如奔流的血焰。
第二念頭是,這個據說是宦官身份的府邸主人的氣質比她見過的所有人都要難以接近。
只是她尚不太懂,宦官究竟是什麼?
沒等明窈再看幾眼,床塌邊就圍過來一個人。她目光挪回來,看到一個長著鬍鬚的面善叔伯站在塌前。
明窈模糊的記憶中,這個人在府邸門口抱起了自己。
於是明窈輕輕開了口,對他說:“謝謝。”
這是眾人聽她說的第一句話。
嗓音雖然有點沙啞,但輕軟甘甜,像山澗落滿桃花瓣的雪水,清冽綿綿。顯而易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