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露出腦袋。
潑墨似的黑髮綢緞一般散在床榻上,身體的主人一起一伏地呼吸著,有些虛弱,像是易碎的瓷娃娃。
靴子踩地的腳步聲從門口響起。
明窈看到一道赭紅銀蟒衣袍的袍角。
她微微抬頭,見到司羨元站在塌邊,低眸打量著她。
明窈這才發現自己把自己裹成了“蠶蛹”。
她手忙腳亂地踢開被子,一不小心露出穿著雪白棉襪的腳,被衾中間是一截白皙纖細的腳腕。
她掙扎著起身行禮,司羨元摁住她的肩膀。
手掌的力量透過冬襖衣布料傳過來,他好似沒怎麼用力,她卻被壓得動彈不得。
“那是你的藥?”司羨元指著案几,瑞鳳眼沒什麼情緒地看著她。
明窈點了點頭。
司羨元端起案几的藥,示意她坐起來。
明窈聽話照做。
他走近,忽然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指腹用力,強硬讓她張開口。
明窈臉頰的手感很像溫潤的雞蛋,又白又滑,又很軟。幾乎吹彈可破,嫩得像豆腐,這麼一捏就立刻浮起了紅印。
司羨元稍稍動了動指腹。
沒等明窈反應過來,苦澀的藥汁就被灌進她嘴裡,被迫吞嚥下去。
司羨元手指點了幾下她的背部穴道,明窈咳嗽著,吐也吐不了,一眨眼的功夫藥汁就通通流進腸胃裡。
想吐的感覺翻湧而來,明窈難受地想咳,雙手扒拉著他的手,眼尾泛著紅意,司羨元又在她背部點了兩下。
一下子止住她的嘔吐感。
明窈怔愣了下,有些懵懂茫然地放下手,黑眼睛柔軟溼漉地望向司羨元。
跟隨而來的沈大夫和蒲叔公也都震驚地停在原地。
等了會,見明窈真的不吐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敬畏欽佩。
司羨元放下瓷碗,唇邊勾著幾分薄笑,漫不經意道:“這不就喝下去了。”
這哪有什麼難的,一力降十會。
沈大夫眼裡微微帶光,上前一步行了個禮,大著膽子試探性地提議道:
“沒想到在下和蒲叔苦惱已久的問題被大人輕鬆解決,在下實在欽佩!在下不才,不知從今日起,明姑娘的每日用藥能否由大人親自掌管?”
他是個極其有醫德的人,司大人能解決這個問題,就相當於解決了明窈今後溫養身體路上的最大難題,在他看來簡直妙哉!
蒲叔公嚇了一跳,急忙去看司羨元的臉色。
“沈大夫,你聽聽你在說什麼。”
司羨元盯著他,面上不見善意。似是覺得可笑荒唐,他輕扯了扯唇,懶得過多停留,拂袖回去忙公務了。
見他走了,蒲叔公忙道:“沈大夫,你怎能指使司大人做事!”
沈大夫正給明窈把脈,聞言一臉莫名:“司大人不是同意了嗎?”
你哪隻眼睛看見他同意了!
蒲叔公無奈至極,看了看沈大夫,又看了看安安靜靜的明窈,忽覺難言的疲憊。
他總感覺,這一個屋子加上司羨元四個人,就沒有一個人的腦回路在一條線上。
也罷。
蒲叔公尋思,司大人的手法無疑是灌藥的好手,就算他今日不可能願意,明天后日大後日再請他來一趟就是了。
-
司羨元宮務纏身,盯明窈喝藥的任務最後落到了姜婆子身上。
明窈勉強適應了新藥方,慢慢喝能喝下去,但姜婆婆還是憂心不止。
她喝了藥,就一點飯都吃不下了。
姜婆婆給後廚塞了點銀子,讓廚子每日搭配藥膳做點清新可口的菜式留著給明窈,但明窈只吃幾口便吃不下了。
這邊是新藥方的第二個副作用,漲胃。
喝藥程序不順,藥浴就沒辦法開始。
姜婆婆扶著明窈每日出門走走,但她體力不支,走不遠就喘,試了幾日姜婆婆也沒辦法,再次向沈大夫求助。
沈大夫給明窈開健胃的藥方,但明窈也喝不下。
最後沈大夫再次求到司羨元那裡。
司羨元正在書房看地方遞上來的摺子。
春闈臨近,雖還有一段時間,但朝廷已經著手準備。各個地方都上諫推舉人才,學子也有,擔任考官之職也有。
亂花迷眼,這些摺子在遞到皇上案頭前,全都得經由他之手來篩選。
不是個輕鬆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