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之一的結構?” 泰德·里爾聽到鄧肯的話之後頓時一愣,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在紙上畫出來的那些連他自己看著都感覺抽象凌亂的線條——平心而論,他認為自己畫得很糟,但這已經是他能回憶起來的、最接近“原始印象”的畫面了,亞空間的殘餘影響長久干擾著他的頭腦,讓他始終無法清晰地回憶起那些記憶的細節,他自己都很難從這些支離破碎的線條中完整勾勒出畫面來。 然而從鄧肯的語氣中,他卻意識到這位“幽靈船長”不但看出了這張紙上畫的是什麼,甚至……他還知道這東西原本應該是什麼樣。 鄧肯站在桌子前,眉頭緊鎖地仔細觀察著泰德畫下的細節,又過了一會,他伸手指了指那畫面上的某一處:“這裡的結構是斷裂的嗎?” 泰德皺起眉,努力回憶了一會,頭腦中終於浮現出模模糊糊的印象:“似乎是……但我不確定。我只在倉促中瞥到一眼,甚至沒來得及看到它側面的完整結構……” “這裡是斷裂的,然後向外延伸,這裡是一些連線結構,”鄧肯卻並沒有在意泰德話語中的遲疑,只是隨手拿起鉛筆,在畫面上空白的地方快速勾畫著線條,而在他的筆下,一個擁有對稱三體結構的,在泰德和露克蕾西婭看來完全跟“船”沾不上邊的怪異事物被迅速勾勒出來,“它由這樣三個主結構組成……這裡是引擎組所在的位置……” 露克蕾西婭不知不覺間已經湊到這幅怪異的“圖畫”面前,在盯著它看了足足半分鐘之後,她終於忍不住開口:“這到底……是什麼?” 鄧肯沒有抬頭,在幾秒鐘沉默之後,他輕聲答道:“它叫‘新希望號’。” 露克蕾西婭與泰德·里爾面面相覷,隨後異口同聲:“新希望號?” 愛麗絲也湊了過來,慢半拍地跟著問了一句:“新希望號是什麼?” 鄧肯抬起頭,複雜而古怪的視線落在這個哥特人偶身上,然而後者好像壓根沒反應過來,只是歪了歪腦袋:“您看我幹什麼?” “……那是一艘船,一艘飛船,”鄧肯收回了目光,用一種他自己都不知是何情緒的微妙語氣沉聲說道,“它在很多很多年前抵達了這個世界……或者說,像其他‘碎片’一樣撞在我們所處的這堆世界殘骸中。” “飛船?會飛的船?”泰德·里爾語氣中帶著驚訝,緊接著反應過來,“你是說另一個‘世界碎片’?一艘被稱作‘新希望號’的飛行船,它的一部分殘骸落在亞空間裡,而且變成了我所見到的那座宅邸……?” 他抬起手比劃了一下,臉上帶著匪夷所思的模樣。 鄧肯卻沒有回答這位真理守秘人的疑惑,他只是重新低下頭,長久地注視著桌子上那張圖畫——在泰德·里爾繪製的基礎上,簡陋的筆觸勾勒出了龐大飛船的草圖,雖然談不上多還原,但確實就是他在那一幕幻境中所見到的、拖著長長火焰墜落在這個世界的“新希望號”。 他還記得自己當初是如何看到那幕幻境的。 那是為了檢查愛麗絲的“發條鑰匙”,他將自己的火焰蔓延到了黃銅鑰匙內部——就像每一次用類似方法來探查超凡物品時那樣,他看到了那柄“發條鑰匙”中留存的“迴響”。 在那“迴響”中,愛麗絲的發條鑰匙變成了某種怪異的……資料存取媒介,而新希望號便墜毀於幻境的最後一幕。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他都在尋找有關那艘“宇宙飛船”的線索,尋找這個世界上殘留的、可能與一場上古墜毀事件有關的傳說或歷史記錄,而與此同時,他也時常會思考一個問題—— 為什麼愛麗絲的“發條鑰匙”裡會記錄著新希望號墜毀時的幻象? 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哥特人偶,與一艘在上古時代便墜毀的宇宙飛船之間能有什麼關聯? “人偶”與“飛船”之間的差距實在巨大,以至於哪怕是以鄧肯的聯想能力,也實在沒辦法把兩件事關聯到一起,然而現在……一條更加匪夷所思的線索卻出現在他眼前。 泰德·里爾在亞空間中看到了愛麗絲公館——那座公館,在某些瞬間會呈現出新希望號三分之一殘骸的模樣! 鄧肯不是沒有懷疑過泰德·里爾的記憶或表述,但他很快排除了這方面出問題的可能——泰德·里爾不可能憑空描述一個他不曾見過的事物,即便是他的記憶發生混亂,他也不可能在混亂中“恰好”勾勒出“新希望號”的艦船結構。 一些凌亂破碎的線索似乎在悄然建立連線,一些匪夷所思的猜想浮現在鄧肯心中。 伴隨著頭腦中的思緒起伏,鄧肯伸手在貼身的口袋中掏了掏,摸索出了那把用於給愛麗絲上發條的黃銅鑰匙。 黃銅鑰匙靜靜躺在他的手心,冰涼的金屬鑰匙尾部呈現出那個經典的“∞”符號,彷彿將所有的秘密都深藏在無限的緘默中。 片刻之後,他收起鑰匙,抬頭時則迎上了露克蕾西婭與泰德·里爾好奇卻又猶豫的目光。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