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線第二水路的秘密通道深處，尼莫·威爾金斯手執一盞提燈，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用有些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我們的人都已經收到風聲，撤離並‘清掃，乾淨了這下面的痕跡，教會的人正在中央城區和XC區的地下鑽來鑽去——現在那些蔓延的黑暗該讓他們頭疼了。」 「我還擔心你們會趁機搞些破壞，」鄧肯隨口說道，「畢竟在第二水路，你們才是主場。」 「我們沒必要這麼做，」尼莫卻搖了搖頭，「我們效忠提瑞安船長，而提瑞安船長從不希望毀掉這座城邦——從保護城邦的角度，我們和教會，甚至和市政廳都沒什麼衝突。現在教會的人在想辦法清除城裡的邪教徒，我們還不至於意氣用事，做出幫助那些邪教徒的事情。」 鄧肯點了點頭，接著又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老鬼今天沒出現？」 「老鬼他……」尼莫話語中有些遲疑，接著輕輕嘆了口氣，「老鬼最近的精神狀態愈發不穩定，他年紀太大了，而且教會組織人力搜尋第二水路的行動也有些刺激到了他的神經，這讓他回憶起當初在下水道里的戰鬥——為了避免出狀況，我只能讓他在酒館地窖那邊休息了。」 曾效忠女王的最後的戰士，終究還是走不出幾十年前的那場噩夢——鄧肯對此也只能嘆息一聲，並和愛麗絲一起沉默著前往第二水路深處。 他們穿過了秘密通道，又經過多道暗門和似乎被暗哨監視的路口，最後透過一條和上次完全不一樣的路徑進入了第二水路。 顯然，為了應對教會和當局的搜尋行動，潛伏在城邦中的海霧艦隊線人們啟用了一套早就準備好的偽裝、預警系統。 最終，鄧肯和愛麗絲在尼莫的帶領下又回到了那條走廊——曾經烏鴉出事的地方。 「我就先回去了，」尼莫對鄧肯說道，「最近城中緊張，盯梢的人越來越多，我得盯著上面的情況，您在這裡要注意教會的……」 他想提醒鄧肯注意安全，小心在這裡遇上教會的搜尋隊伍，結果話說到一半突然又覺得有哪不對，在嗓子裡憋了半天，冒出一句：「您下手輕點，他們其實都不是壞人……」 鄧肯忍不住樂了起來：「你不用擔心，我知道分寸——趕快回去吧，你已經離開酒館太長時間了。」 「好。」 尼莫很快離開了，空曠而陰冷的地下水路中一時間安靜下來。 鄧肯抬起頭，看著前方空蕩蕩的走廊，腦海中卻回憶起自己之前來到這裡時的情形。 那個叫「烏鴉」的年輕人，就是倒在前面不遠處的汙水溝旁，他在乾燥的地面上死去，死因卻是被海水溺斃，而在他的口袋中，還塞著一張不知從什麼地方抄錄來的「聖書體」記錄。 現在這條走廊已經被清理乾淨了應該是尼莫和老鬼清理的。 鄧肯轉過頭，看到愛麗絲正老老實實跟在自己身旁，面紗之外露出來的眼睛中帶著嚴肅的表情——但他知道這人偶實際上只是在放空腦袋，什麼都沒想。 鄧肯當然知道不能指望跟這個人偶討論、推理什麼東西，他帶愛麗絲過來，只是因為她能看到那些「線」哪怕是偶爾因映象世界靠近而洩露過來的「線」，也逃不過她的眼睛。 「如果再看到‘線，立刻告訴我。」鄧肯嚴肅地說道。 「嗯嗯！」愛麗絲立刻點頭。 鄧肯慢慢向前走去。 他腦海中則還在想著「烏鴉」的事情。 在當時，他和莫里斯等人都猜測「烏鴉」是誤入了某個地方才遭遇不幸，最後卻搜遍了整個走廊都沒能找到線索，調查便陷入僵局中，而現在看來……當時烏鴉誤入之處似乎有了答案。 極有可能，是鏡 像寒霜在這條走廊中和現實寒霜發生了短暫的交匯，那可能是一條裂隙，也可能是某處積水中浮現出的瞬間倒影——從旁路過的烏鴉便不幸地落入其中。 不管他當時到底是怎麼跨過那條界限的，有一點都很明顯： 這條走廊，應該就是映象和現實之間連線的一個薄弱點。 地下，陰冷潮溼，空氣中都瀰漫著一種腐爛黴變的味道，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整座城邦都是一具正在逐漸爛掉的屍體——而自己正行走在這具腐屍的臟腑中。 腳步聲在瀰漫著怪味的下水道走廊中響起，聽上去略顯沉重，阿加莎慢慢向前走著，一邊透過臨時的占卜和靈性感知確認前進的方向，一邊謹慎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她的一襲黑衣已經破損嚴重，內襯的軟甲和身上纏繞的、儀式性的繃帶也多了更多的血汙，軀體上遭到的損傷已經超過自我修復的臨界，她只能先用神術止血，卻無暇再考慮血肉修復的事情。 不過好訊息是，阿加莎愈發確定自己前進的方向是正確的——在消滅了越來越多的贗品怪胎之後，在多次與這座充滿惡意的複製城邦交鋒之後，她終於越來越清晰地「嗅」到了那些異端的味道。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