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值深秋,漫山紅楓飄灑,與天地晚霞所交接,如同是有一把燎原天火,直直燒到了那九天宮闕之處,這般景色實在是令人難以用語言所描述,若非是千秋界中不易往來,恐怕早就已經成為了這諸天萬界閒人們不得不來的絕美場所,只是若有那諸多閒人來此,恐怕也便留不下這鬼斧神工的美景了,天道之下,一飲一啄實在難以捉摸。
只是,這個萬年不曾有客前來的地方,終究是出現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身形拘僂,滿面滄桑古樸,只是穿著一件簡簡單單的黃色長袍,他有著灰白色的長眉,看起來極溫和慈祥,頭上卻是寸草不生,沒有一根頭髮,佈滿皺紋的臉上更是沒有了雙眼,只餘了兩個深深的窟窿,卻是個自戳雙目的老佛修,若是天河界的諸人能夠來到這裡,自然不難認出,這個千秋界十個千秋當中唯一的來客,竟然是天河劍派曾經的大師兄,此時的金剛寺護法,見不得大師!
柔和的晚風當中,輕柔的腳步聲伴隨著穩定的頻率慢慢地響起,一直生於天河界,長於天河界,甚至於一身修為都是盡數學於天河界的見不得大師此時卻是如同遊子歸鄉一般,極為熟稔地饒過了流淌著楓葉的溪流,踏上了被落葉層層覆蓋的山路之上,隨即緩緩下拜,佈滿皺紋的額頭深深抵在堅硬的土地上,起身,踏步,然後再度下拜,扣首。
佛前扣首,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之上。
千秋山,名為千秋,山路亦為千秋,一秋則為一年寒暑歲月,一年寒暑則為三百六十五週天之數,一秋山路,有三百六十五階,千秋之數,有三十六萬五千階梯。
斗轉星移,晨光熹微,見不得大師恭謹地扣完最後一拜,緩緩起身,額上早已一片殷紅之色,但是他的面容之上卻沒有一絲痛苦或是喜悅,唯有永無止境的安寧祥和,就如同是這一座山巔之上一塵不染的浩空。輕整長袍,見不得大師緩緩向前走去,在他身前,一座寺廟如同這百年夢境中不住重複出現的一般,隱藏在了深深的林葉之中,陽光落下,牌匾之上三個字跡如同是穿透了無盡歲月款款歸來的僧人一般,帶著厚重卻不腐朽的味道。
千秋寺。
紫炎界域。
天下萬界,人妖兩族勢不兩立,人族有上三品勢力定鼎春秋,諸天神劍榜之上神兵在最頂尖的高手手中縱橫睥睨,斬妖除魔,而妖族也自有自己的傳承,有自己的歷史,若是天道宗為人族宗派執掌牛耳者,那麼紫炎界域便是妖族的勢力中心,紫炎界域當中有上千大界,妖族當中最強的傳承,最鋒利的劍,最嗜殺的高手強者,最溫柔美麗的女子,全部都可以在這裡找到。
這裡,就是所有妖族心中最完美的地方!
而在這紫炎界域最偏僻位面當中,最偏僻的角落裡,有著一座平凡無奇的石屋,裡面沒有鋒利無匹的神兵利器,沒有強者如雲,猛將如雨,沒有美麗的女子,但是這裡卻是所有妖族想都不敢想的神聖處所,石屋的材料是最為普通的青石,其中家徒四壁,唯有一皓首老者閉目盤坐於此,身上氣息孱弱,毫無半點強者風範,只是整個妖族世界卻沒有一個人敢於在他面前佇立超過三息時間。
這裡是妖皇殿,那是妖皇,盤坐在這個偏僻的角落裡,已然是有萬年歲月不曾移動過一絲一毫。
突地,一聲清脆明亮的啼鳴聲響徹了這片天空,似乎連這片淡紫色的天空都驟然明亮了些許,下一瞬,一聲氣吞雲澤的悠長長吟聲藉著鳴叫聲沖天而起,雲霧當中,似乎有著片片稜形鱗甲若隱若現,燃燒著火焰的明亮尾羽在空間中劃擦出漆黑的裂紋,在照徹了一方天地的光芒當中,一男一女從天空中緩緩飛來,男子氣度昂藏,身穿著金色長袍,衣物之上,有神龍纏繞,堅毅的眉目之間似乎潛藏了這整個天下,女子面容如玉,只是那雙修眉斜斜飛入鬢角,平添了幾分煌煌霸道之氣。
兩人落地,伸手輕輕叩擊房門,石屋之內,老者閉合了萬年歲月的眸子微微張開,金黃色的豎瞳,令得那張本來柔和的蒼老面容之上多出了一種火焰般燃燒的侵略性。
“何事。。。。”
清虛界中,負劍男子看著那盤坐在青石之上的師兄,顧不得心中的擔憂,拱手高喝出聲:“宗主師兄,天河劍聖,已然重新現世!一劍落下,天機閣閣主歐陽修竹隕落,魂飛魄散!”
錚!錚!錚!
絃斷聲,聲聲刺耳,天道宗宗主撫琴萬年的雙手微微顫抖,指尖血滴輕落,掌下琴絃,已然寸寸斷絕。
“。。。他,回來了?!”
千秋山上,雙目已枯的老邁佛修微微伸出乾瘦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