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了。不必如此,校長先生。為了卓也,老爸甚至想到過辭職,佔用一點時間又算得了什麼。
柏木宏之至今仍住在大宮,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卓也死後他曾偷偷地期待過,父母覺得冷清,會不會叫自己回家去住。可事實並非如此。父母一直沉浸在失去卓也的悲痛之中。如果沒有出新的狀況,恐怕他們會永遠封閉自己吧。
卓也死了,可他似乎還在這個家裡,還在父母的身旁。父母叫宏之回來,只是因為自己太累,需要有人來幫忙。就像生病了喊醫生,家電壞了叫修理工。宏之在家中的存在價值,依然沒有改變。
啊……混蛋!我想這些幹什麼?剛才我說自己是柏木家的一員、柏木家的代表時,父母不是毫無反應嗎?何必自尋煩惱呢?
“校長先生,我想請教一件事。”為了蓋住體內不斷冒出的聲音,宏之提高了嗓門。
“請講。”
“到目前為止,老師們就沒有懷疑過,大出俊次他們三人與卓也的死有關?”
津崎校長直視著宏之,答道:“沒有。”
“看到舉報信後,也毫不懷疑嗎?”
“是的。”
“就是說,卓也是自殺的,這番看法至今未曾改變,是嗎?”
“是的。”
高木年級主任想開口,宏之卻搶在她前頭繼續說:“對於舉報人是誰,老師們是否已經心中有數了?”
這次津崎校長並沒有馬上回答,並非無法回答,而是在斟酌該怎樣回答。
“從舉報信的內容,以及有一封寄給了卓也的同班同學的情況來看,舉報人恐怕是二年級的學生。即使是校外的人,也對本校的情況相當瞭解。”
“那個同班同學,就是班長藤野涼子吧?”
“是的。她是個好學生。不過,藤野她……”
見津崎校長顯出狼狽之色,宏之立刻說:“請放心,我不會追究藤野涼子的過錯。她只是個初二的學生,既然老師命令她不許說出去,她自然無法違抗。她其實是老師們隱瞞行為的犧牲者。我只會同情她,絕不會責備她。”
“謝謝了。”津崎校長說道。聲音輕得跟蚊子叫似的。
“就是說,你們不知道舉報人是誰,對吧?”宏之厲聲說,“你們想過要找出舉報人,才展開了詢問調查,是不是?”
津崎校長無法回答。高木年級主任低頭不語。森內惠美子似乎就要暈過去了。她肯定想馬上找一條地縫鑽進去吧。
“沒找到嗎?”
“沒找到。”
“真的嗎?”
“真的。”
撒謊。宏之心中暗忖。他願意用自己的靈魂打賭,校長他們肯定知道舉報人是誰。雖然他們隱瞞過舉報信的存在,不,應該說正因為他們想隱瞞舉報信,才會更積極地去尋找舉報人。
“我不相信。我要知道真相。”
“我們說的就是真相。”
津崎校長的表情和聲音都滲透出疲憊、苦惱,還有自責。宏之發現,校長身上的老式西裝下面穿著素色的針織背心,似乎是手工編織的。宏之驟然覺得一陣心痛,他開始覺得眼前的校長非常可憐。
這個人也有家人。他們肯定也在為此次風波勞神傷心,為面無人色、日益憔悴的丈夫或父親擔心。編織背心的會是誰?今天津崎校長穿著這件背心出門,她又對他說了些什麼?“小心點”還是“加油”?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如此煩惱,如此痛苦?發怒、責難、互相傷害。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過錯!
解答很快從宏之的心底浮了上來。聲音很大,大到振聾發聵的程度,已然超越了對與錯、真與假的界線。
這一切,不都是卓也的過錯嗎!
“森內老師。”
出乎意料地,森內惠美子聽到喊聲後立刻抬頭望向柏木宏之,眼裡噙滿了淚水。
“森內老師,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記得很清楚。”回答的聲音在發抖。
“我們交談過,就在新年的時候,你到我家裡來過。”
“是啊,是這樣的。”
“我對你說過,我跟卓也之間有著各種各樣的問題,是吧?你聽得很仔細,還安慰了我。”
津崎校長和高木年級主任對視一眼,一起看向森內老師。他們似乎很吃驚,想必不知道這件事吧。
“有過這麼一回事。”宏之對那兩人說。
“你都說了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