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有時也會寂靜無聲,同樣令人害怕。
淺井的傷勢不知如何了。她還能來上學嗎?不會直接從學校轉移去另一個鬼故事發源地吧?啊呀,這麼想也太不吉利了。
感到有人在看自己,涼子轉動了一下眼珠。
下一個瞬間,她差點跳了起來。不知何時,將她與鄰床隔開的布簾拉開了三十公分左右。三宅樹理正從那裡打量著自己。
樹理的整個身子都轉了過來,頭部的左側緊貼枕頭。枕頭很軟,她的半張臉都埋進了枕頭,伸出的手臂搭在布簾的邊緣。
她直勾勾盯著涼子,完全不眨眼睛。她是自下而上仰視著的,涼子卻有受到壓迫的感覺,胸口悶得慌。
真可怕。
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在這裡跟我作對又有什麼意思呢?是為了淺井的事嗎?只有你才是淺井的好朋友,所以不允許我為此受到刺激,到保健室裡來?
涼子“咕咚”一聲嚥下一口口水。
樹理的視線一動不動,死死地盯著涼子,還是一聲不吭。
“三宅。”涼子的喉嚨裡擠出連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的沙啞嗓音,“你怎麼樣了?尾崎老師去教師辦公室了,馬上就會回來,不用擔心。”
樹理的表情仍毫無變化。涼子的視線被她牢牢地吸引住了。樹理身體瘦小纖弱,臉上的粉刺又嚴重了許多,一直長到咽喉部位。
“三宅。”涼子動了動身體,讓樹理的視線跟著移動一點。她的雙腳垂在床邊,身體轉向樹理。“冷不冷?要不要再蓋一條毛毯?”
樹理的嘴角動了動,一半的嘴唇也埋在枕頭裡。或許正因如此,涼子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什麼。
“什麼?”涼子儘量柔聲問道。她想微笑,卻不可能笑得出來。
樹理的手動了。“刷”的一聲,布簾晃動著劃過涼子鼻尖,突兀地擋住了她的視線。
而布簾的內側,樹理髮出了短促、尖利而又放肆的笑聲。
笑了。涼子沒有聽錯,樹理笑了。
涼子呆呆地坐在床沿上。
38
第二天,涼子沒去上學,連劍道社的晨練都沒參加。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狀況。
前一天晚上,涼子一夜沒睡。她在被子裡胡思亂想了一整夜。早上起床後,她央求母親允許自己不去上學,還希望母親留在家裡陪她,哪怕半天也好。她有事要和母親商量。
母親那時正在廚房,聽了涼子的話,她睜開惺忪睡眼注視著涼子的臉,然後說:“重要的事情?”
“嗯。”
“是學校裡的事吧?”
“跟前陣子的風波有關。”
母親眨了眨眼睛,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好吧。那就讓爸爸一起聽聽吧。”
涼子吃了一驚:“爸爸回來了?”
“是啊。大概是早上四點鐘左右回來的。”
無論是爸爸的腳步聲還是別的動靜,自己竟完全沒有覺察。這麼看,一夜沒睡應該只是錯覺,事實上還是朦朦朧朧地睡過一陣的。說來也是,好像還做了個噩夢。
如果讓妹妹們知道涼子今天不上學,她們肯定會大吵大鬧,說:“為什麼姐姐可以不上學?不公平!”涼子必須裝作要上學的模樣,大家一起忙亂地準備,然後躲進自己的房間,等待妹妹們吵吵嚷嚷地出門。真是多費了不少心思。
“讓爸爸一直睡到中午吧。”涼子雖然這樣說了,可母親十點就把父親叫了起來,因為涼子的臉上分明寫著:你們不一起聽,我是不會說的。我可不想說兩遍。
父親也立刻心領神會。他洗完臉走進起居室時,眼神相當嚴峻。在涼子跟前坐下後,他開門見山地問:“是那封舉報信的事嗎?”
涼子點點頭。她從淺井松子的交通事故開始訴述起來,連在學校裡跟誰都沒說過的內容,也全部說了出來。接著是自己的想法,以及頭腦中尚未成型的疑慮。
*
尾崎老師從教師辦公室回來後,涼子就起身回到教室。之後,她和往常一樣上完了課。
一到休息時間,三年級的學生就像突然從籠子裡解放出來的鳥兒,在各間教室亂竄,找到各自的好朋友,開始交換資訊,展開推理,熱烈討論起來。就算的確有驚惶和擔憂,至少在眼下這一刻,都被興奮和激動掩蓋了。
知道涼子去過保健室的朋友,都認為涼子因淺井松子的事故受到了刺激。一向堅強的涼子都那樣了,真是稀罕。涼子知道別人會這麼看待自己,不會說她大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