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得很短的寸頭,小眼睛,寬鼻翼的大鼻子,簡直就是“粗魯老爸”的活標本。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終於看到了大出俊次:“哦,俊次也在。”
俊次說不出話來,就跟舌頭被吞下去了似的。
“是為了剛才我向您說起的那件事。”風見律師依然坐著,帶著一成不變的笑臉,用平板的聲調說道,“就是校內審判的事。俊次的辯護人來向社長您打招呼了。”
神原站起身來,鞠了一躬:“我是神原和彥。”
俊次無動於衷,只是一個勁兒地流汗。
“怎麼著?”
在自己那張轉椅上坐下後,大出勝拉開抽屜,胡亂翻找起來。
他沒有朝這裡看上過一眼。可大出俊次依然怕得像一隻被蛇盯上的的青蛙。
“學校裡要開展審判。這裡有一份學生寫的簡要說明,等會兒您看一下。”
大出社長的手終於停了下來,看不到骨頭的胖手指捏著一塊廉價的備用印章,湊近眼睛確認著。
“不是不跟學校打官司了嗎?風見先生,連校長都被開除了。”大出勝的語氣十分愉快,“罪有應得!那些不知賺錢辛苦、只會裝模作樣的傢伙就該落到這樣的下場。混賬老師個個都這樣。”
俊次又流出了羞恥的汗水。老爸口中的“混賬老師”讓他感到害臊不已。
“這次是我打官司。”話出口後,連俊次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這是我的聲音?這話是我說的?
大出勝正要關上抽屜,聽到這句話,他這才抬起頭,看著兒子。
“啊?”
“這次是我的審判。”
看了看風見律師和兒子俊次,大出勝爽朗地笑了:“怎麼,你僱傭了風見先生?你準備幹嗎,想要告誰?”
不是要告誰!心裡有話卻說不出口。膝蓋在發抖,顫抖透過身體一直傳到腦袋,連牙根都快合不上了。
“是那個叫藤野的小丫頭嗎?盡說你壞話的那個?”
“不對!”俊次的聲音如爆炸般震耳欲聾。包括俊次自己在內的在場所有人剎那間全都驚呆了。
不對,風見律師似乎沒有太大的反應。
“怎麼了?”大出社長皺起眉頭,隔著桌子朝俊次探出身子,“有什麼不對?”
“說我壞話的不是藤野。”
彷彿將整座大山的錯歸咎於山中的一粒石子。
那麼是誰?誰都一樣,你這麼在意幹嗎?反正都是些傻話,是窮鬼們在發牢騷。”推著桌子移開轉椅,大出社長攥著印章站起身,“風見先生,銀行的傢伙回去之前,你先別走。你給保險公司打過電話了吧?”
“這事等會兒再說。”風見律師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大出社長大跨步走向門口,拉開了,又像改變了主意似的突然回過頭來。
“喂,你好歹也是個應屆考生,多少得用功一點吧?你讓大忙人風見先生勞駕前來,我可是要按小時付錢給他的,明白嗎?”
“勞駕前來”幾個字還故意說得抑揚頓挫的。
“不是白來的。別總讓風見先生陪著你們玩。”說完,他“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神原和彥嘆了一口氣,發出吹口哨一般的聲音。
風見律師笑了起來看到了吧?就是這副模樣。”
他的笑並非出於無奈,而是真的感到非常有趣。
“井上算是白忙了。簡要說明根本不需要,不聲不響地幹就行。明白了吧?”
大出俊次終於從魔咒中解脫出來。他依然汗如雨下,露在外面的兩條胳膊上全是汗水,閃閃發亮。
“行了。俊次也算說過一句了。要是等會兒捱罵,你就可以說,‘我不是巳經說過了嗎?,”
開什麼玩笑?這不又得捱揍嗎?
“大出社長接下來要煩心的事也多著呢,”像是聽到了俊次心裡的抗辯似的,風見律師繼續說,“他沒那麼多精力關注這件事,你會捱揍的可能性也很小,放心吧。”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至少俊次是這麼認為的。
“什麼叫‘煩心的事也多著呢’?這是什麼意思?”
風見律師毫不遲疑地說:“既要和保險公司交涉,又要考慮重建或購買新住宅。再說社長還有他的本職工作,還要辦你祖母的七七法會。你母親今天為此事去了寺廟。”
俊次今天從一大早就沒見過母親。不過家裡經常如此,他也沒在意。大出佐知子是個有事沒事都喜歡往外跑的主婦,在家裡坐不住。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