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子坐了下來。
“啊,法官,”竹田陪審長用走了調的嗓音喊道,“我想說明一下評議過程。”
“請講。”井上法官點點頭。
搖晃著細長的身子,笨拙地調整好重心,竹田陪審長抬起頭,掃視了一遍場內所有的人。
“咱們……我們作出了大出被告從任何意義上都無罪的判斷。呃……他既沒有故意殺死柏木卓也,也沒有因過失殺害他。”
他的目光有些遊移。
“然而,我們九人一致認為,本案是一起兇殺案。”
旁聽席喧鬧起來。野田健一的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神原和彥逃避似的低下了頭。
“也就是說,殺害柏木卓也的兇手另有其人。”
井上法官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臉色也變了:“作為陪審員,你們不必作如此深入的事實認定。”
“可這跟我們的評議結果有關。就是說,要說我們是怎麼得出大出無罪的結論,那麼……呃……怎麼說來著?
竹田陪審長搖了一下頭,重新端正自己的姿勢。
“這種事實認定,就是咱們得出這個結論的基礎。”
對吧?竹田陪審長朝蒲田教子拋去一個眼神。蒲田教子靈巧地動了動半邊臉,回了他一個眼神:不錯。
對於他們的眉來眼去,井上法官非常不快:“好吧。那就請問竹田陪審長,你們陪審團認為,是誰殺死了柏木卓也?”
毅然抬起頭後,竹田陪審長大聲回答道:“柏木卓也。”
涼子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旁聽席的喧譁更響亮了,井上法官不得不高喊:“肅靜!”
野田健一渾身發抖。神原和彥抬起頭,直愣愣地仰視著高高的竹田陪審長。
“本案,就是柏木卓也殺死柏木卓也的兇殺案。咱們陪審員一致認為,柏木卓也懷有未必故意的殺人意圖,並殺害了柏木卓也。”
當時的柏木卓也想到:還是死了算了。但就算能夠解脫,就這麼死去,也太無聊了。
我這麼做,或許就能死了。算了吧,就這樣吧。還能怎麼樣?
站在寒冷之夜的鐵絲網外側,柏木卓也就是這麼想的。
“在他出現這種心態之前,柏木卓也的內心有過種種糾結。”此刻,竹田陪審長的聲音已變得非常堅定。
“我們也討論過,或許有誰能早一點幫助柏木,消除他的糾葛,減輕他的煩惱。這個‘誰’不是別人,正是我們每一個人。”
俊次的母親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俊次滿臉通紅,僵硬地將雙手抱在胸前。
“拿我來說,就想到過,要是早點把他拉進籃球社就好了。”
旁聽席的某個角落響起笑聲,就像春天的小鳥在歌唱。
“當然,不是人人都擅長體育。其實,將棋也好,音樂也好,什麼都可以。”
竹田陪審長這番演說讓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的陪審員們笑了出來。就連雙手掩面,不忍看竹田出洋相的蒲田教子也苦笑起來。
“總之,如果我們早點關心他,或許能為他做點什麼。非常遺憾。”竹田陪審長說道,“真的非常遺憾。對於柏木的父母,我們只想表達一份心意:柏木卓也死了,我們十分難過,十分後悔。”
旁所席的喧囂平靜下來。法庭內一片寂靜。寂靜之中,有人在輕輕抽泣。
“到此結束。”就像在體育場發出號令一般大聲宣佈後,竹田陪審長鞠了一躬,坐回自己的座位。
井上法官掃視整個法庭。
“本法庭宣判,被告大出俊次無罪。”
時間是八月二十日下午六點十一分。
“至此,此次校內審判,閉庭。”
說完,他再次,也是最後一次重重地敲響了木槌。
?
人潮,從藤野涼子眼前流過。
正在哭泣的是柏木卓也的母親功子。在丈夫和卓也的哥哥――活在世上的另一個兒子的攙扶下,她踉踉蹌蹌地走出了法庭。
茂木悅男屹立在旁聽席正中央,一臉像是要和什麼人幹一架的表情。當涼子的視線停留他的臉上時,他的表情舒展開來,同時動起了嘴巴。
「一切都結束了。」
從口型上看,他說的就是這句話。
茂木悅男身後的那排座位上,並排站著前任校長津崎和佐佐木禮子警官。佐佐木警官身邊還有一位少年課的同事,好像叫莊田。三人警惕地注視著茂木悅男,似乎在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