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看著特別親切。
涼子注意到了。這真是個精神創傷者的集會。我們這些去年的二年級一班的同學,由於柏木死後發生的種種事件,受到了不同程度和形式的精神創傷。這些創傷比自己意識到的要嚴重得多。以那起事件為開端,我們的身後一直拖著什麼沉重的東西。這份負擔,與別的班級的同學有著本質的區別。
可不是嗎?無論多麼疏遠,我們還是柏木卓也的同班同學。其他人難以理解的罪惡感、痛苦、不信任和疲勞等等,統統混在一起,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再也受不了了。
所以我們不知不覺、自然而然地聚到了一起。
“怎麼總是沒一件好事呢?”
“會不會是中了柏木的詛咒?”
“森林林也被開除了……”
“那不叫開除,是她自己辭職的。”
“可她這樣還能去別的學校當老師嗎?”
“風頭不過的話……”
“豆狸呢?他會怎樣?”
“都上年紀了,無所謂了。”
“對了對了,井口的事也會上電視嗎?那個《新聞探秘》又要興風作浪了吧。我們學校真的要在全國臭名遠揚了。”
“嗯,因為橋田要去少教所了。”
“啊?有這麼嚴重?不是事故嗎?他會被逮捕嗎?”
“楠山老師說井口沒有生命危險。那橋田還會被逮捕嗎?”
“可是,傷很重吧?或許會留下後遺症。”
“聽在場的人說,井口倒在地上時,兩隻腳的朝向都是反的。”
“啊呀呀……”
“那個騙人的舉報信,要是早點解決就好了。都是老師們磨磨蹭蹭的,才惹出這麼多事端。”
“說不定不是騙人的呢……”
“還說呢,傻瓜。”
“寫舉報信的傢伙快點舉手承認吧。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大家大笑起來。一張張疲憊不堪的笑臉,既像在互相安慰,又像是在互相煽動、互相嘲笑。大家都在怪腔怪調地宣洩著。
“以前二年級一班的同學,大概有一半都在這兒了吧?”真理子開心地點著人數,“既然有這麼多人,要不商量一下畢業創作吧?”
同意!贊成!好啊!幹吧!熱烈的響應此起彼伏。
這時,一名男生仰面朝天躺倒在長凳上,哀嘆似的說:“我們能做的畢業創作只有一個,那就是揭秘。破解所有的謎團,揭露柏木卓也的死亡真相!他真的是被人謀殺的嗎?兇手真的是大出俊次嗎?”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
“這麼說,真要這麼幹嗎?”電話聽筒裡傳來的古野章子的聲音透著股認真勁兒。
涼子不由得笑了出來:“怎麼會呢?誰都沒有當真嘛。”
“哦,是這樣啊。”含糊地應了一聲後,章子沉默了。
畢業創作是三中的老傳統,是交給畢業班的課題。以班級為單位,畢業之前要交出一件像樣的作品。
這裡的班級指的是二年級時的班級。因為三年級根據成績好壞分出的班級,不可能培養出共同創作必需的團隊精神。私下也有人說,如果按三年級的班級來做,那麼拔尖的一班和墊底的四班做出的東西,恐怕會有很大的差距。而且,四班能否挑選出具有領導能力的學生來組織大家搞畢業創作,這本身就是個問題。
不過先不論分班,三年級學生總會很忙碌,因此畢業創作往往會變成一種徒有其表的形式,由每個班各自完成分配的任務,由學校集結成冊,畢業時發給同學們。為此,替假前會將大家集合到體育館,確定每個班的主題。
“有人提出,我們班的文集可以以柏木為主題。”涼子說,“說這樣才算是真正面對柏木的死。”
直到如今,我們一直都在逃避。倉田真理子還說,雖然自己在葬禮上哭了,卻總覺得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可不是嗎?柏木原來就有點怪怪的。”涼子對這番話很是吃驚。當她注意到不只是自己,聚在一起的這些從前的同班同學都被真理子的提議打動後,就更震驚了。
“當時我的後背都冒冷汗了。”
“是嗎?即使是同班同學,也不必有這樣的責任感吧。”章子的聲音似乎跟往常不同,少了點抑揚頓挫。
“也說不上‘責任感’吧。”
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涼子有點著急,手指不停地敲擊著電話機。白天在圖書館的院子裡討論時,似乎所有的想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