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就躲,朱傳宗主動要求,上司雖然怪他多事,不過希望他離開京師,他們好沒有人管著,行賄受賄就方便多了,因此都很高興。開了巡使地方的公文,朱傳宗帶上隨從,就出發前往寧治省去了。
到了淮安府時,這件案子已經發生半年多了。經過了縣、州、府、省四級衙門的審查。最叫人驚奇的是,審判的結果一級一變。縣衙門判定是男方姦殺了女子。男家不服上訴,州衙門重審,判定是女子病亡。女方又不服上訴,府衙門判定是謀殺。男方又上訴,省衙門重新定為病亡。真是一波三折,令人咋舌。
朱傳宗經過李某仁的案子,有了經驗,首先了解兩家的身份。一看之下,果然是頗有收穫。那猝死的女子姓藍,家中是寧治省有名的大商賈,富甲一方。她的情人姓江,身份也不簡單,乃是寧治省按察使的親外甥,怪不得能把一起人命案鬧到全省皆知的地步。
這種人命案,第一步自然就是驗屍。可是等朱傳宗下令調來屍首一看,已經爛得不成模樣了。原來這案子審過四遍,仵作就驗過四遍屍體,加上時間又久,現在是面目全非,一點蛛絲馬跡也查不出來了。
朱傳宗無奈,只好調以前仵作的驗屍報告來看。只見縣、府兩級的驗屍報告中寫道,女子下體有行房痕跡,但是沒有殘留精液。疑為姦殺。州、省兩級的驗屍報告中寫道,女子有窒息症狀,喉中有痰液。疑為哮喘發作,窒息而死。
這兩份報告雖然結論相反,但是依照不同的判斷依據,並不衝突。如果兩份報告都屬實的話,果然是兩種死因都有可能。
案情的調查陷入了僵局。朱傳宗有些一籌莫展。藍家和江家也開始各自活動,向朱傳宗施壓。好在朱家勢力龐大,一時也不用在意。
他正在驛館裡思考對策,水靈兒自外面進來,笑道:“這幾天怎麼都沒動靜了?你不是總說自己聰明,是大青天嗎?再不查出真相,恐怕那冤死的姑娘,要半夜跑來催你啦!”
朱傳宗聽她說完,呆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道:“有辦法了!”
第二天夜裡,關著嫌疑犯江某的牢房裡,一片漆黑。江某正熟睡著,突然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了。那聲音時斷時續,彷彿是女子的嗚咽聲。
江某臉色大變,靠在牆角上,渾身哆嗦著,大喊救命。可是卻沒人理他。
又過了片刻,突然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披頭散髮,在空中飛來飛去。一邊還叫道:“我死的好慘啊,你賠我命來!”
江某嚇得大叫,跪在地上磕頭,求道:“我不是故意殺你的。我多燒紙錢給你,你饒了我吧!”
那女鬼在空中飄著,冷冷地道:“你這畜生,想讓我饒你也可以,將你殺我的經過寫出來,我去閻王那裡備下案底,將來你陽壽盡了,再來清算!”說著丟過紙筆去。
江某一聽不用死,驚嚇之下,也顧不得了,哆嗦著將經過寫了。女鬼收在手中,又嘿嘿冷笑一陣,轉身飛去了。
等女鬼到了牢外,突然哈哈笑起來,將披散的頭髮撩起來,居然是水靈兒!原來這是朱傳宗定的計策,讓水靈兒依靠飛簷走壁的輕功,假扮女鬼去試探江某,如果藍女不是他殺的,他心中無愧,自然不怕,如果真是他殺的,他驚嚇中必然露餡,就趁機讓他招供。
如今有了供詞,終於真相大白了。原來那日藍女與江某相會,江某動了淫念,想要求歡。藍女不肯,江某就強行姦汙了她。只是那江某快要完事之時,突然動了猥褻的念頭,將陽物塞在藍女口中,要她含舔。藍女劇烈掙扎,江某就拿手掐住了藍女的脖子,結果等他在藍女口中洩完陽精,發現竟已經窒息死了。
故此才會有兩份驗屍報告。女子下體沒有精液,不能確定被姦汙。窒息而死,喉中有痰液,這是哮喘的症狀,其實不是痰液,是男子的精液。
朱傳宗將案情公佈,藍女總算可以瞑目。此案情節離奇,破案的手段也是巧妙之極,實在讓人讚歎。
朱傳宗將結果上報刑部之時,不但有江某姦殺女子之罪,卻又另立一案。原來縣、州、府、省四級衙門,都不清白。縣、府兩級,受了藍家的錢財,所以判江某有罪。州、省兩級,則是受了江家的支會,害怕得罪江某的舅舅寧治省按察使,故而判江某無罪。
朱傳宗分別告他們收受賄賂,貪贓枉法和官官勾結,瀆職之罪。不日朝廷發下迴文,縣、州兩級的地方官都被撤職查辦了。但是府、省的官員卻只是申斥了事。朱傳宗知道他們打通了朝中的關節,也沒有辦法。略做善後,就帶水靈兒打道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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