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桑正盯著地上的紅傘和黃紙,心底翻江倒海,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慵懶的聲音。
“一個人杵在這裡做什麼,要不進來坐坐?”
他抬起頭來,見幾步之外,一個衣著鬆散的英俊男子,擰著煙桿吞雲吐霧,恍若無骨地靠在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大門前。
那大門上掛著一隻匾額,一旁高掛的燈籠照在匾上,明明白白地照出上面的“義莊”二字,門框兩邊還各書了四個大字,左邊的是“生人勿進”,右邊的是“死人不出”。
“錢孝兒?”闔桑有些詫異,目光緊隨著錢孝兒的動作,見他煙桿一動,地上的紅傘和符紙好似被什麼怪力牽動,轉眼皆落到了他的手上。
錢孝兒抱著紅傘,朝門框上磕了磕煙桿,一雙狹長的鳳目笑眯眯地看著闔桑:“正是在下,我這鬼客棧很久沒有貴客光顧了,不知五公子是否肯賞個臉,添點輝彩?”
闔桑挑眉,舉起手中的摺扇緩慢敲擊著掌心,扇尾掛著的羊脂玉牌一顫一顫地晃動著。
“想不到錢老闆的鬼客棧會出現在這種荒郊野嶺,我還以為錢老闆只會在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做買賣,看來,也不盡然……”他含笑對錢孝兒說。
錢孝兒直了直身子,靠在門邊,笑得極為灑脫真誠:“五公子說笑了,錢某雖是個生意人,滿身銅臭,偶爾卻也想清淨清淨的。再說,這寸草不生的地方也是會有驚喜的,這不,五公子不也在這裡嗎?”他頓了頓,“這段日子裡,落腳‘義莊’的妖魔鬼怪,都在談論五公子下凡遊歷的事,不想錢某是哪輩子積的德,就這麼湊巧遇到了五公子,您說,錢某豈有不抓住時機之理呢?”
闔桑笑了起來:“你若在人間謀得一官半職,定是個貪官。”他對錢孝兒說,目光隨之落到錢孝兒懷中的紅傘上,“不知,這把紅傘的主人是何人?”
錢孝兒吐出一口煙霧,臉上笑意不減,道:“即便錢某有心貪得凡人錢財,也要走得出這個‘義莊’才行,”他垂頭掃了眼紅傘,“銀兩通路,生死不論。看來,五公子是忘了錢某是個生意人。‘義莊’不給過路人白住,當然,訊息也自是不能白白被人打聽了去。何況,三界六道,錢某一向不做活‘人’的買賣,五公子你可是神界公子,定是清楚錢某的規矩的。”
闔桑輕笑一聲,朝著錢孝兒擲了一枚金葉子:“現在,可以告訴我他的名字了?”
錢孝兒接住金葉子,看著那金燦燦的顏色,笑得愈發開心和慵懶。
“當然!您想知道誰的名字都可以,他啊,叫白蟾宮。”
闔桑略愣了一下,無聲牢記這三個字,過了片刻,對錢孝兒道:“錢老闆,正好在下還沒找到落腳的地方,我想錢老闆不會將我拒之門外吧。”
錢孝兒求之不得地點點頭,揚手恭敬地朝闔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當然不會,您是財神爺,錢某向來不會和銀子過不去。”
闔桑笑笑,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樣,闊步走進了“義莊”。
靠在門邊的錢孝兒把玩著手中的金葉子,指尖摩挲了幾下懷中的紅傘。
這位黑帝五子,似乎對紅傘的主人興趣不小呢……
他抽著煙,唇角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白蟾宮啊白蟾宮,這就是你隨意將人引至“義莊”的代價。
他又望向闔桑早已走遠的身影,細不可聞地低聲自語:“剔骨風流今日死,入髓相思不自知……”
隨後,錢孝兒傾身走入門內,整個大門連同他人全然憑空消失在幽冷的月色之下,消失得毫無痕跡,就像是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切都只是月下的一場夢,一個幻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回
蘇小慈是伽藍寺裡的一隻女鬼,她不記得生前因何而死,也不知道死後為何在此,在有意識的時候,蘇小慈就已經在伽藍寺了。
吳州城裡盛傳伽藍寺有兇猛豔鬼,並非無中生有,空穴來風。只是,蘇小慈並非那隻豔鬼,且不說她死因不明,不知屍骨所埋何處,僅僅是她那張臉,就不可能勾引到心術不正的男子。
她的左臉上有一塊很大的紅色胎記,五官雖不醜陋,但是猛然一瞧,卻是十分駭人的。
“蘇姑娘,一直以來,我以為你是最想擺脫青魚精,離開伽藍寺的。”不知受何影響,蘇小慈不能離開伽藍寺半步,但白蟾宮以為,應該不全然是因為青魚精,而是與蘇小慈下落不明的屍骨有關。
他看向窗邊,問蘇小慈:“你從未管過這些男子的事,我不明白,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