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些有違常識的對話,身為正經人的我只好用十指捂住臉頰溢位深深的嘆息,“大家明白了吧。我為什麼會和奈奈子成為一對呢……”沒錯!完全是出於為拯救世界而咬牙付出的犧牲精神啊……“
溫室的門發出被拉開的聲響。
在淺川身後魚貫進入的我們,卻在下一秒受到絕對震撼的衝擊。
經歷過浴室變成書店這種不自然空間扭曲的我,神經一向著有無敵棉花糖之稱。意即是指,無論遇到原本多麼驚天動地的事,也會自動透過腦內合成,把它降低到最小量值。
但這不代表我喪失了一般人類的審美意識。
相反,如果有壓倒性的美麗綻放在我的面前。我針對於危機感無動於衷麻木不仁的部分反而會全部挪用到感覺器官。因此想打敗我的話,請放棄傳統刀劍直接使用美色攻擊。前提是,要比我從鏡子裡看到發麻的那張臉更震撼。
就像現在這樣。
我懷疑此刻的我正處於散瞳狀態。
可以用三百六十度昆蟲科無障礙視角全面吸收四面八方的景觀。
月色下的薔薇花。
白色的,大朵大朵夾帶誘人芬芳的旖旎。
這裡是花的海洋嗎?抑或是天國?有一秒鐘我忘記身在何處,也看不到身邊任何事物,只被那鮮妍一色的豔麗徹底攻擊到意識不清的地步。
第四章 暗號(2)
“阿沼阿沼!”
有人叫著我的名字,並猛摑我四記耳光,終於讓我在雙耳嗡鳴的狀態下自九泉入口迴歸現實。
“阿沼他沒事吧……”淺川擔心的低語隱隱傳來。
“老毛病。”另一個毛躁的音色刺耳地回應,“就好像那些過於熱衷食物的美食家,一旦遇到讓他覺得超越了美麗常規的東西,他就神志不清了。”
“那不是一種神經病嗎?”
“你說誰是精神病!”拜這句話的福,我終於徹底清醒,當即揪起高見澤的衣角怒喝,“有膽再說一次!”
“明明長著那種臉就不要那麼小家子氣。”少年輕描淡寫地發言,更是牽動我的腎上腺素。
“誰准許你進入這裡……”
冷冰冰的聲音像可以切斷霧氣的利刃,讓我不由調轉過頭。
坐在可以摺疊的長梯上,手拿畫筆的男子以完全無視我們這群人的高傲姿態只俯視著淺川幸。
古典型的美貌既不像淺川達人也不像淺川荻,目光與聲音都像冰一般的男子有著相當合乎他神韻的名字——淺川凌。
月光下的溫室並沒有一朵真正的花。
那些令我險些墜入黃泉的白薔薇皆出自眼前這名男子的手筆。
我不知道他畫了多久,又是從何時開始畫,這間不算小的屋子的四壁不分季節永遠綻放出自他手中的美麗。
或許月色也並非真實的月色。
是他畫中的薔薇沐浴的天光與真正的月光糾纏到了一處,水乳交融巧奪天工甚至可以令人產生被月色包圍的幻覺。
我是個不懂得欣賞藝術的平常人。但綻放於牆壁的花色卻美得令我驚心。淺川凌略帶神經質的容貌,冰冷的語感,待人的無禮都可以在此刻被原諒,因為他創造了這麼美的奇蹟。這樣想的我似乎與奈奈子正是一丘之貉。察覺到這個令人不快的事實,我漾起微妙的苦笑。
“只有這裡是絕對不允許你進入的。出去!”用看到不潔之物般的眼神盯著自己的弟弟,大藏省的年輕官員掀動起冰冷的笑容,“你和你低賤的母親一樣,都只是骯髒的東西。”
膠著的空氣中,我看不到微垂著頭的淺川幸的表情,只有奈奈子的高昂聲線像打破瞬間的寂靜魔法傳入耳際。
“因為生母不同就對自己的弟弟胡言論語是小孩子的幼稚把戲。何況是你父親說有事要宣佈,小幸才好心地來找你呦!”
“沒關係……”彎腰拾起滑落的手電,再抬頭,淺川幸露出我所熟悉的招牌笑容,“父親有事要說哦,請大哥立刻到東館的客廳去。”
“我決定放棄嫁入豪門了!”奈奈子以壯士斷腕的悲壯向我等宣佈,“淺川凌實在不是個招人喜歡的男人。”
人家也沒有看上你!
“為什麼你這麼逆來順受啊?”大力拍打淺川幸的背,奈奈子不知為何露出同仇敵愾的眼色,“沒有必要對那種人卑躬屈膝!就算是兄長也要講道理!”
“其實……”推了推因外力牽動地心引力造成下滑的眼鏡,淺川幸略帶苦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