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對,就要請你幫忙撮合她和我家小幸呢。”
“絕對不行!”
被我脫口而出的激烈語調嚇了一跳,淺川達人高舉雙手並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當然當然,既然她是你的女友,就當我沒有提過吧。”
“問題不在於這裡。像小幸這麼好的人,如果配奈奈子就實在太可惜了!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賣到泰國的小酒店哦。”
“原來你這麼寶貝女友呢。”淺川達人露出純屬誤解的眼神,遺憾地微笑,“又錯過了給荻提親的機會呢。”
什麼?什麼?
原來是計劃把奈奈子給小幸,再讓我與荻小姐相親嗎?老爺爺,你為什麼不早說呢?早知如此,我便出賣一次朋友,用惡魔交換一個天使了。
正在我扼腕嗟嘆之餘,忽聽到身後響起清脆的撞擊聲。
原來是面無表情和高見澤有得一拼的淺川凌不知何時轉移陣地來到了身後,卻被驀然轉身的淺川幸撞翻了捏在左手的杯子。
“……不為他人的人生加入絆腳的石子,你便無法找到合適站立的位置是嗎?”挑起諷刺的笑容,低頭瞄著被濺上酒漬的西裝,淺川凌與其說是教訓弟弟更像在喃喃自語。
“對不起,我沒有看到,大哥。”
而露出謙卑笑臉的淺川幸,應該是知道兄長很討厭被他觸碰才沒有伸手幫他擦拭衣物吧?
我為數不多而更顯珍貴的朋友扮演著可憐蟲的角色,這一事實令我莫名地火大,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我才會羨慕奈奈子完全不顧忌他人眼光暢所欲言到任性的特質吧。
雖然很想代為出頭,理智卻在腦內迴響著告訴我這是他人的家事。
手臂下垂在身體兩側,不停地想要抓住什麼卻只是握住褲線的手,刺痛著我的神經,來不及懊悔什麼,淺川幸已從容地換上我所熟悉的笑容,目送冷哼著離開的兄長。
當時是十點半,距離發生事件還有一個小時。
淺川荻按照自己的作息依舊無視我們蜷在沙發上看雜誌。
律師有些資料需要處理,跟隨著淺川凌前往書房。
而移交了生命重心的老人則笑眯眯地喝下最後一杯酒,說身體不太舒服需要早點睡覺,把客廳留給了我們這群年輕的外客。
奈奈子拉著高見澤玩紙牌,而後者推說手裡拿著貴重物品暫時有些不便,說起來也奇怪,他從中午就捏在手中只有雞蛋大小的盒子究竟都裝著些什麼呢?鑑於高見澤其人出身那莫名其妙不可思議的書店又是西園伸二的下屬,我理智並感情地得出結論——無視它!
此後的一個小時就在和小幸閒聊中度過,奈奈子目光呆滯地盯著荻小姐的長髮,雖然很想上前交流頭髮的保養心得,但畢竟對方完全沒有交談意圖的話,即便是奈奈子也只好無可奈何地宣佈認輸。高見澤若有所思地單手支頤,像在等待某種結果。我偷偷回窺他時曾幾度見他握有東西的手掌隱約發出意外不明的微光。
就在這個時候——
故事開頭的那幕發生了。
被傭人由二樓傳來的尖叫所攪擾而前往察看的我們,見到的是浸泡在開始冰冷的水中,淺川達人的屍體。
驟然加快的心跳令我的心口像被塞入棉花。嗡鳴的雙耳一時聽不清發自傭人口中的悲鳴。
“怎麼會變成這樣?”
似乎過了很久,奈奈子略帶金屬質感的高昂聲線才打破被寂靜魔法籠罩的群體。被魔法師施以“啞口無言”咒術攻擊的RPG小分隊驟然恢復了自我意志並因此騷動了起來。
“……心臟病突發嗎?很適合他的結局吧。”
黑髮的美人依舊慵懶地臥在寬軟的沙發上,纖細的手指悠然翻過雜誌新的一頁,“他的人生從頭開始就充滿戲劇化。一旦落幕定會有人前來洽談拍攝電影。講述貧窮青年的奮發歷史,說不定會成為熱賣的題材吧。”
“卑鄙、鬥爭、暗害、爭名奪利官商勾結的種種嗎?”
繼長女毫無悲切的冷嘲熱諷之後,手捧一杯紅酒靠窗而立的長男神情漠然地眺望遍野星光,以平淡的口吻冷冷地補充。
唯有瞠目結舌的律師在忙裡忙外地張羅傭人保護現場,一面撥打報警電話一面衝只能回到客廳中呆立的我們投以懷疑警戒的目光。
是啊。商界修羅驟然暴斃家中,如是意外,最值得懷疑的便只有我們這群外人了吧,我絲毫不以為忤。淺川凌與淺川荻的反應固然冷血,但大家都有各自的人生。作為外人的我並沒有置喙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