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聲音大叫。但是他竟沒有出聲。
他更不敢睜眼。
他怕只要看上她一眼,他就再也無法堅守此刻的心意。
他定會撲上去,如個粗魯獸性的男人一樣,將她毀了。
一直聽著小樓的腳步聲消失,他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起身,走到隔壁地琴房之內,沒有電燈,大大地視窗,月光為盞,一地月白色。
蘇懷南靜靜坐下,手指拂過古琴,琴絃嗡嗡咚咚,發出古雅的聲音。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水中央!水中央!
總是一個到不得而已!到樓裡傳出來地淡淡的琴音。
這首調子她早已經爛熟於心,僅僅是從蘇懷南這裡,她來聽雨南樓這邊地時候,也聽了不下數十次。
以前都覺得他古怪,真不知這有什麼好談的,一首古老的詩歌,莫非是樓主心底有某個“伊人”在。叫他“思之不得”?可是光是這攏翠袖的美貌佳人,就已經夠他眼花繚亂的,更不論這城中的諸多名門閨秀小家碧玉。
他蘇懷南手腕靈活,人脈廣闊,做得可並不獨獨是一家青樓生意。
事實上,知道攏翠袖真正主人是他的人,也在少數。
只是對這一首古舊不堪的詩歌情有獨鍾,叫小樓驚愕。
然而此時此刻。親耳聽到,驀地渾身一震,彷彿明白了什麼。
她回過頭來,向著樓上望去。
風捲細草簾,大紅地玲瓏如意結服帖上面隨之擺動,流蘇細細碎碎的惹得人心頭癢癢,風鈴的音調並沒有將古琴的音擾亂,反而在古琴的古雅幽沉之外。配合得當一樣叮叮咚咚,聽的人心悸。
難道說……
小樓心想:難道說以往蘇懷南彈這曲子,竟是因為……我?
怎麼可能。
他方才已經拒絕了自己,莫非是說,他心底另有他人……可是,他先前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聽雨南樓的含義,喜歡人叫他樓主地竊喜,不是對自己說的麼?還是說……還是說樓主他……根本就是故意在戲弄她呢?甜言蜜語的話,雖然不曾聽他說過一句。但是不代表他不會說啊,這麼聰明的人,但是……為何要戲弄她?
於情這上面,以前是她不顧一切的一相情願的付出,後來便又一味斷絕。雖然自命已經是百毒不侵,遇到這樣的男子,卻仍舊忍不住為之徘徊低昂。左右思想。卻始終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你……你為什麼!唉。”她傾聽良久,得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覺得那琴音越發的悽然。聽地她的心裡酸酸的好難過,若是蘇懷南心底另有他人。那麼那個人可真是幸福……居然被他這麼牢牢地記掛著,可是可是,她始終不能相信,他喜歡的那個,就是她啊。
跺了跺腳,小樓邁步向前跑去,決定不再聽這麼叫人難受的琴音了。
可是那琴音卻好像故意纏著她不放一樣,無論她跑的多遠,都一味向著她耳朵中鑽去。
樓上蘇懷南坐的筆直,身影如松,手下撥弄古琴絃,耳畔聽那人嘆息,聽那人跺腳,聽她猶豫不決,聽她拔腿就跑……
呵……終究是走了麼?
月光照上他的臉,這素來寧靜不驚的一張臉,雙眉微蹙,眼角帶愁,嘴邊卻掛著可憐笑容,神色何其悽然。
忽地……
咚咚咚……
那腳步聲竟又響起,多麼熟悉。
蘇懷南疑心自己聽錯了。
手下緩緩地放慢了速度。那腳步聲越發清晰。
有個人跑到了樓前,忽然大聲叫道:“樓主!你到底喜歡的是誰?”
蘇懷南心一驚,手上嘎然而止。
她……還不懂自己心意?
她……想幹什麼?悶。
遇到難題地時候,她第一時間就會想解決方法,但是解決不了,她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逃跑。
這次也是。
可是心底受不了。為什麼……會這麼難受,因為聽了他的琴音的緣故麼?還是……
那琴音一直向著她耳朵中鑽來,弄得她心思混亂。他憂愁的雙眼,發呆的神色,訴說自己心意時候臉上一抹小小羞赧,那可是她的樓主大人。怎麼會這樣反常。
不服氣。就算是他心底想念喜歡另一個女子都好。她只想知道那是誰。
她不要看他總是這麼可憐兮兮的,看起來很強大地樣子,實際上這樣